夜珠分明,光华叠照,却见青衫客身着粉绡短衣,配一件粉蝶纱裙,流苏鸾带在腰,纤纤可握;染素膝裤在腿,瘦瘦堪怜。
相较于隔窗观影,此时青衫客脸多蒙了一层白面纱,隐约可见星眸红唇,却是影影绰绰,暗放暗收,好一似烟笼芍药,朦胧中漏出一段风情。
银袍老妪何曾见过青衫客如此打扮,只瞧得呆了,两只昏花老眼不由自主都放出光来。
青衫客将众人反应收入眼底,在门边让开了身子,嗔道:“难道青衫客便只能穿青衫不成?总算也叫你们吃惊一下。”
她顿了一顿,却将目光停驻在李鱼脸,又说道:“野岛荒居,今夕得遇佳客,蓬荜生辉矣!诸位且至屋中说话。”
张羽细心观察竹屋布设,依着众人坐定,先恭维一声:“早知主人手段高明,却以为是七老八十的老人家,谁料想竟是如花似玉的美娇娘。今夕何夕,见此良人!是我等庆幸才对。”
这话绵里藏针,青衫客听了很不舒服,却又不便揭破,眼珠一转,反问道:“倒是奇怪,你们这一个个稀世仙子啊,旷世男儿啊,哦,还有一位不是男不是女的,远涉重洋,自讨苦吃,究竟所为何来?”
张羽果然开诚布公,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其中不少对话细节,连唐柔雨也是首次得闻。
这一说直说了大半个时辰,青衫客面色变了又变,好几次已经张开嘴唇,却终于忍耐下来,未曾发出一言。
张羽瞧在眼中,愈加有了判断,心中暗笑,面不动声色,只是道:“我等之所以来到空翠岛,闹出这一番误会,全因为那假青衫客的谋划。我等虽不会迁怒于人,却也不想稀里糊涂。”
这话将青衫客与假青衫客绑在一起,暗地指责青衫客不明事理,不分皂白,算不兴师问罪,却是隐含辞锋,咄咄逼人。
“哼。”青衫客冷笑一声:“三绝书生所言,半真半假,唯独对那阴谋者的神通没有半分夸大。
他名叫超轶神君,制奇用玄,博古通今,真正有囊括宇宙之力,鬼神莫测之机。”
她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又是冷笑一声:“当今世,还没有一个人堪为超轶神君的对手。与他作对的人,无一例外,死路一条!
若你们现在离开空翠岛,回归仙林,从此置身事外,也许还能够保全性命,继续当你们的稀世仙子,旷世男儿……”
青衫客忽然站起身躯,朝屋外大喊:“云二娘,送客!”
银袍老妪在屋外恭敬应了一声:“是,小姐。”便听得脚步落在竹板,叮咚乱响,急急飞入。
李鱼却是身形不动,连神色也是不动,淡淡道:“庆父不死,鲁难未已。青衫客,你不必试探我们的决心了。”
超轶神君以李鱼的名头兴风作浪,就是为了将疏影阁主胡绛雪卷入是非。今日若是半途而废,超轶神君必将再设计谋,仙林终难平静。
三绝书生草菅人命,残害少女,以仆窥主,便知超轶神君绝非善类。若是罪山罪民当真存在,更可见超轶神君丧心病狂,乃是仙林莫大祸胎,非及早铲除不可。
却见官雁嫣然一笑,纤指虚点唐柔雨和李鱼:“超轶神君纵是天下第一,我们有诗乐合璧,也未必就逊色了。”
众人皆是一愣,想不到官雁先前与唐柔雨苦争李鱼,此刻却如此大方。
唐柔雨却心领神会:“李鱼既已表明态度,我与官雁一般,与李鱼皆只是朋友之谊。她自然可以故作大方。呵,超轶神君,究竟是夜郎自大,还是藏锋孤岛,倒要好好看他一回。”
这时老妪已穿过三个房间,来到众人门前,一触见青衫客眼神,便自轻声细脚,悄然退出。
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张羽一听到超轶神君之名,便知此行远比预期中困难。但做事最忌瞻前顾后,已是势成骑虎,又有李鱼与两大仙子相帮,自无退出之理。
前一回力主擒下假李鱼,张羽已经费尽唇舌。这一回探秘空翠岛,张羽更遭遇了众多阻力。
她坚持己见,最终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句古话,说服了丐门帮主张泥土。
而张羽之所以奋力独行,张泥土之所以力排众议,更有深层次的原因:“张羽虽为丐门未来帮主的唯一人选,但根基未稳,威望不足,若无重大勋功,张泥土也不好遽然委以重任。”
张泥土共有三儿一女。大儿子张风早年战死,连子嗣都没有留下。二儿子张雷,二儿媳徐琳琳,即为张羽之父母。三儿子张电,娶妻范瑶。女儿张妞儿,则嫁与吼天堡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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