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陆临和念初二人总盼着她能多多来几趟,好问问夏侯无虞的状况。
有一回,陆临恍然意识到自己对卿如云关心过少,急忙补救一句:“姐姐受的伤可好些了?”
卿如云倒吸一口凉气——还真是受宠若惊啊。
“还好,本来也不严重。”
她的语气云淡风轻,实则内心苦涩:师父常说,受再重的伤也不要轻易喊疼,这是一种高傲的姿态,是凡我五太剑门人必不可少的姿态。可是,咳咳咳,高和尚那一掌,无形有质,真是厉害啊!不得不服!咳咳咳!服!
自受伤之后,卿如云虽已休养两月有余,可体内真气游走、呼吸吐纳尚不能似从前一般如云流水悠游自在。
尽管如此,每每被夏侯无虞问到,脸上仍是镇定如恒,如同无事发生。
不觉,年关将至,韦合大军一行已至扬州府外城。
按理说,此行目的是为了受命玺,故而头一件事应是立即入城直奔溪流别院的密室。
可韦合大军自在扬州府外城驻下,一连三日竟未有进城的迹象。
几番打探,才知他这次停留,是为了迎娶小娘子,日子定在了腊月十四,尚有两日之期。
入夜,一丝花香飘入被裹挟在重重营帐中间的一顶小帐之内。夏侯无虞素来浅寐,闻香起身,于斯有感,提笔写下:新月牵风影,暗香入画庭。
忽在星火闪烁处,瞥见营帐外有一小小身影。
掀开帐帘,果然是卿如云。
卿如云不知何时换上一身甲胄,手持红缨枪,笔笔直直挺立于帐外一侧,听见动静侧过头,见他走了出来,笑问道:“你还不睡?”
夏侯无虞道:“你也不睡?”
卿如云道:“我不大爱睡觉,从小时候起就是,能不睡就不睡。”
夏侯无虞为她披上暖裘,道:“可夜深阒寂,一个人无事可做,多无聊啊。尤其这烈烈北风,才刚兴起的闲情逸致只消得它呼呼一吹,登时便散了。”
卿如云道:“你怎知我定会无聊?夜深又如何?我能做的事情可多啦!”
夏侯无虞也笑了起来,道:“那你说说看。”
卿如云将红缨枪在地上重重一墩,头一扬,帽子登时摇摇晃晃似要落下来,差点坏一场好戏,好在她遇变不惊及时稳住,只见她态度从容,极是潇洒地说道:“我可以假扮守帐兵啊!你瞧,这满营的人,谁也管不着我,你说我威不威风?”
夏侯无虞连忙鼓鼓掌,连连道:“好厉害,好威风!”
又见她穿着略显宽大的甲胄,将红缨枪弃在一旁不管,双手扶住高高的帽子,脆生生地说道:“太子殿下,今后我就是你的小兵,你的护卫!”
夏侯无虞一怔,这一幕,竟有些恍惚。
一声“太子殿下”,仿佛隔着一生的风雨。
半晌,伸出手去,为她取下帽子,温言道:“这个太沉了,可以不用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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