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无虞道:“韦合的能力一直是有的,无论在礼部还是在户部,他都很得人心,甚至说民心也无不可,须知人心并非只由下作手段可以笼络来的,他确实是难得的人才,只不过他后来......”

卿如云道:“只不过,他后来成了丞相,心思也就变了,懒得费心思在政务上,而沉溺于大肆敛财,只会用些收买人心的手段来巩固地位,对不对?”

夏侯无虞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他能做到丞相的位置,懂得察言观色、笼络人心,这无可避免,父皇也未必没有看在眼中放在心上,对他的敲打,也并不唯这二年才有的。”

卿如云问道:“可我听说,近来北辰朝中,无论是太子治下,甚或言韦合一党中,就有许多人对其感到不满,在民众间也引发很大讨论。若依你所说,这样的事竟一直都有?那为何北辰皇帝不早早将他撤下?”

夏侯无虞笑了一笑,道:“你人在南荣,对我北辰的事倒是了如指掌。”

卿如云哼了一声,心道:你懂什么?我可不是只待在南荣。

夏侯无虞续道:“起初,他为国尽心尽力,敛些私财那也没什么,往往父皇也无意说破,心里明白就罢了。可这二年来,韦合利用丞相职权,又依凭过去在礼部执掌科举取士时培植的亲信,逐渐垄断盐权、药材和茶叶,若有似无间,其背后隐隐然有与皇权分庭抗礼之势。”

“我懂啦!”卿如云恍然,“因为他不受控制了。”

末了,又问道:“可他在你弟弟面前那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倒也不像存有篡位的心思?”

夏侯无虞道:“有的人能成君,有的人则只能称臣。韦合的势力,只在财权和新科士子,并不涉武将。而他的儿子韦辛虽有护卫京城之责,统领三万戍京军,可实际上,真正的北辰军魂所在,譬如平西军系,譬如镇南奉恩军系,譬如池简所率部,更勿提我母亲一族北安侯蒙氏,韦氏始终渗透不进去。相比之下,倚仗一位皇子,将手伸向内廷是最便捷也最得心应手的。”

卿如云道:“所以,韦合下毒暗害你母亲,便是为了方便安插人手进去,好继而下毒控制你的父亲。不对不对,他也只是其中一环,真正的幕后之人应当是,是......”

她戛然停下,并不直说。

夏侯无虞心中亦早已了然,幕后之人,就连对自己的生身母亲也毫不心软的这个人,正是夏侯凉夜。

卿如云道:“那日东海边该听他继续说下去才好,究竟这恩怨归结于何人?解铃还须系铃人,知道当日北辰帝错杀了谁导致他如此怨愤,日后也好解开这道结,否则,你处处退让,他寸寸相逼,被困在一场不知根由的怨恨之中,始终没有结果。”

夏侯无虞道:“凉夜生于北辰,长于南荣,经历诸多苦难和不平,父皇和母后一直对他深感愧疚,可他回朝后只以孤僻一面示人,从不肯与人交流。到后来,我们也都觉得,也许他自己就慢慢会好的。”

卿如云默而不语,说到这一处,她多多少少对夏侯凉夜有些同病相怜之感。对许多看似孤僻乖张的人而言,个中是非苦乐,并非不肯敞开心扉,只是说出来也不过徒添他人烦恼,而于己心并无安慰。更何况,也许说出来,旁人反倒要怪自己不通情理、固执任性了。

但听得马蹄声嗒嗒作响,有人在古刹前下马,不多时,只见周祯率一众仪鸾司侍卫入院,恭请清州王出发前往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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