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院上空仿佛被笼上了一层似有若无的黑气,荒芜的院子死气沉沉,阴森诡异地让人心里发慌。先前莫名亮起的路灯不止何时早已熄灭,院中的落叶随着不时刮起的阴风旋飞而起,更显凄凉。
东西两边的厢房破败不堪,四处结满了蛛网落满了灰尘。主屋里,破碎腐朽的桌椅躺倒了一地,地上墙上还留有一滩一滩黑色的印迹,很像是血迹干涸后的样子。其中一间似是主人家的卧室里,两具腐骨一具躺在床上,一具蜷在地上。两具尸骨的身上都还剩些未腐烂的衣服,但早已看不出颜色。躺在床上的那具头上还戴着凤冠,生前应是个女子,十根手指寸寸断裂,虽已只剩下枯骨,但那大张的口齿与空洞的眼窝,似乎在告诉后来者其生前遭受的恐怖之事。而那具蜷在地上的尸骨,手脚俱已折断,脊椎亦被斩断,手指与脚趾更似乎是在活着的时候被一根一根生生扯下,死状颇有些恐怖,可见死前必然遭受了不少折磨。
“十多年前,陆家可是我们这一带有名的大户,陆员外乐善好施,深受邻里街坊的爱戴。只可惜好人不长命啊,就在陆家少爷成婚的当日,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陆家上上下下百十口人竟然一夜之间全部被人杀死,死状相当凄惨。那血啊,流得满地都是,几乎把庭院都淹了。”
千离想起之前听到的关于荒宅的传闻。
“后来啊,大家去收敛尸骨的时候,找遍了整座大宅也没能找到陆家少爷和新婚夫人的踪迹。这之后,宅子便开始传出闹鬼的传闻。一开始还有人不信,想要进去一探究竟,但不是就此失踪,就是人出来了却从此变得疯疯癫癫。没人知道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但此后关于陆家大宅闹鬼的传言倒是越传越多,以致不仅无人敢进那宅子,连路过那里的人也越来越少,宁可绕远路也不肯靠近那宅子。人们都说,陆家少爷和新婚夫人都变成了厉鬼,等着索人性命呢。”
现在看来,变成厉鬼的不是陆家少爷和新婚夫人,反而极有可能是这二人均死于厉鬼之手。只不知,这一切和之前那女鬼有何关联。看她一身大红嫁衣,与那对传言中的新婚夫妇又有何关系呢?难道她就是那位被杀死的新婚夫人,因为心有不甘化身为魅而对进入宅子里的人进行报复?
不,不对。一定有哪里是被自己忽略了的。
千离思忖着,忽然感觉到一股寒意袭上心头,整个人好似被什么东西窥伺着一般。她不禁悚然一惊,未及细查连忙收回了灵力,心脏仍有些受不住地砰砰直跳。饶是见惯了冤鬼厉魂,但那种仿若实质的恶意,却还是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奇怪的是,在她收回灵力的同时,那股恶意也一并不见,从出现到消失不过短短一瞬,之后再去感知时竟是什么也感觉不到,让她不禁怀疑之前是否是自己的错觉。
将散开的灵力尽数收回体内,千离站起身,有些困扰地揉了揉太阳穴。方才虽然出了点小小的“意外”,但她已将整座宅子看了过去,并未发现女鬼和南宫寻的任何踪迹。从之前的接触来看,那只魅应当不能轻易离开这所宅院才是,而且那么短的时间,即便是能够出了宅子,她也必定不能走远。那么她究竟将南宫寻带去哪里了呢?
“真是奇了怪了,南宫寻看起来也不像是不会武功的呀,怎的那般轻易就让那只魅给捉了去?就算是怕鬼,也不至于怕得连反抗之力也没有了吧?”随手拿起梳妆台上女鬼用过的梳子,千离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又在房间内四处看了看,确认没有可疑之处后,千离快步走出屋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随后伸出右手,摊开的手掌上一只散发着幽幽蓝光的蝴蝶轻轻煽动着翅膀,看上去十分美丽。
“还好来此之前我有先见之明,偷偷在南宫寻身上洒下了冥蝶粉。我倒要看看,你这只魅到底有何本事,又想干什么。”千离狡黠地一笑,将手中的蝴蝶放飞,“去吧。”
小小的蝴蝶静静飞向庭院深处,留下一路荧荧光点散落。千离也跟着追去,却没有发现,在她身后,有无数白色光点自空气里浮现而出,缓缓聚集到一处,慢慢形成一个淡淡的白色人影。
那人影浮在半空,盯着千离离去的方向久久不动,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如鬼魅一般飘离而去,独留一点白色残影。
一路跟着小小的蝴蝶穿过幽深的回廊,走过长长的小道,路过荒芜的庭院,千离最后来到大宅深处一处极为偏僻的小院。看格局,倒是有点像是大户人家里不受宠的妻妾或是子女居住的地方。
当然这只是千离的猜测,毕竟她也只是听说过一些这样的事情,却不曾亲眼见过。师父这些年虽然带着她去过不少地方,却鲜少带她去这类大宅。因为师父不喜欢人流聚集之地,更不喜与人接触。
说起来,师父虽然是召魂师,但和一般的除妖师、驱鬼师却大不一样。那些人是靠着捉妖驱鬼来混饭吃,可师父从不屑去做这些。在千离的印象里,就从没见他用过银子。现在想想,师父这些年到底是靠着什么养活她和他自己的啊?
蝴蝶径自飞进院中,最后停在进门后正对着得那扇紧闭的门扉上,徘徊不去,幽蓝的光芒在黑沉的夜里显得尤为清晰,透出一种别样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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