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历五百七十七年,正月初一,恭王府内。

东方已逐渐发白,一抹朝阳从地平面缓缓升起。

刚刚守完岁的恭王府内鸦雀无声,只有府内的一片狼藉证明了刚刚的酒宴是真实存在的。

焕离真一人坐在府内正堂里赏雪,一旁桌案上摆着一只葫芦,葫芦里偶尔穿出几声蝈蝈的鸣叫,让这寂静的清晨别有一番滋味。

身后的老管家宰成附身说道:“遇到这么大的雪,南宫先生怕是没这么快回来,王爷,您已经一夜没合眼了,要不老奴先扶王爷去卧房休息吧。”

焕离真品了一口茶水,摆手道:“再等等,再等等。”

宰成叹了一声,也不再言语了,静立了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老奴昨日听说,前线战事顺利,上将军庄龙不日便可攻下长平郡。”

焕离真颔首道:“嗯,确有此事,长平一战能这么快告捷,庄龙功不可没啊。”

宰成道:“如此一来,冀州九郡一百零四个县便都是王爷的了,王爷也可以安心的歇上一阵子了。”

焕离真沉默良久,才终缓缓开口道:“只怕是没法歇了。”

宰成一愣,问道:“莫非王爷真的要对青州动兵?”

焕离真道:“不是我要对青州动兵,而是青州早晚会对我动兵,先下手为强的道理你不会不知道。”

宰成叹息道:“可是王爷,再打下去,只怕会影响国运啊,北面那些蛮子可是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咱们呢。”

焕离真道:“所以才要继续打,不但要打,还要速胜,不能给那些北蛮反应的时间。”

知道这位王爷说一不二,宰成也只好轻叹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过了半晌,那葫芦里的蝈蝈似乎是饿了,鸣叫之声更加频繁了。

焕离真回过神来,打开了蝈蝈葫芦,向里面投了些食儿,见那蝈蝈在里面吃的不亦乐乎,长叹了一声,缓缓开口,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说给宰成听的:

“我养这蝈蝈时,就听人指责我说,这葫芦里空间狭小,对蝈蝈来说太过残忍,应该将它放生到广阔天地,可是若是将它放了,它又会被冻死,你说是关在葫芦里好,还是冻死好?”

“这...”宰成被这一问明显有些问懵了,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好在焕离真并不打算真的让他回答,继续道:“人活一世很难,我不做事有人骂我,我做事也有人骂我,难道每个人我都要去解释么?我只有一张嘴,又如何讲的过天下人呢?人生在世,无非就是让别人骂骂,偶尔再去骂骂别人。”

说罢,又将那葫芦盖子盖上了。

那小东西似乎是吃饱了,此时就这么安静的趴在葫芦里,也不叫了。

整个恭王府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焕离真和宰成轻微的呼吸声。

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一侍者模样之人入得厅堂,躬身禀报道:“王爷,南宫先生回来了。”

焕离真正举到一半的茶盏随即放下,急忙说道:“快请先生进来。”

那侍者应下,转身离去。

不多时,一个风尘仆仆的书生大步入内,正是南宫先生。

见到焕离真后,南宫先生拱手笑道:“王爷,恭喜发财啊。”

焕离真急忙起身迎了上去,也不和对方客气,直接问道:“先生受累了,之前嘱托先生的事情,先生可办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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