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香儿悄悄打量这位威震天下的国师,他成名已久,但如今看起来依旧肌肤光洁,体型匀称,除了瘦弱了一些,几乎和年轻人无异,可见在道学之上已有小成,初窥天机,修习了长生久视之道。

“双鱼阵。”

妙道念出这个词语,心中想起一事,沉吟片刻,对袁香儿说道,“我有一事,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去办。

如今想想,你倒是最合适的人。”

“国师您乃是前辈大能,能有什么事还非要晚辈我去办的?”

“天狼山内,有一只青龙,六十年归巢一趟。

今年恰逢他的归期。

此龙有一水灵珠,持之能入万丈深海。

我欲取此珠一用。”

“以前辈之能,若是要下水的话,掐一个避水诀就好。

何需那般折腾,龙口夺食,不是耍处。”

“你生活在内陆,并不知道,在大海的底部,也有山川,有深渊和峡谷。

其深者,不知几万里也。

便是我们修炼之人,若是毫无防备的下去,也会被瞬间压成肉糜。

所以,只有找到水灵珠方可。”

“您去那么深的海底是要干嘛?”

“这个你不必知道,你只需知道此珠对我十分要紧。

你若是能帮我取得此珠,无论你想要什么报酬,我都可以给你。”

袁香儿心中一喜,这是一个机会,当对方也有求于自己的时候,谈判才容易进行。

她压抑心中情绪,没有在面上表露出分毫,而是连连摇头,“给再多东西我都不去,那可是龙穴。

国师大人只怕自己去了都无功而返的吧?

我这条小命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不,你不一样,你是余摇的徒弟,龙乃是水族之王和鲲鹏最为要好。

你便是冒犯一二,他也绝对不会取你性命。

何况你还有双鱼阵护持,便是有事,逃命总是能做到的。

我再多赠你法器灵宝,必能成功。”

袁香儿暗暗吐槽妙道的为人。

龙穴,上古大妖之巢穴,岂能像他说得那般容易。

这个男人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根本就不会在意他人的死活。

她装作并不知此事的模样,一脸天真地歪着脑袋想了想,终于勉勉强强开口,“既然并不难,那我就跑一趟试试。

只是去之前我想向国师大人讨要一事。”

妙道露出喜色,“但说无妨,只要你为我拿回水灵珠,无论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便是。”

“是这样的,”袁香儿笑盈盈地道,“您看啊,您身边这么多厉害的使徒,让人十分羡慕。

但我身边只有两三只小猫小狗,若是去龙穴要打架,一个厉害的都没有。

实在不太方便。”

“所以我想让你把渡朔借给我。”

袁香儿笑嘻嘻地说。

妙道听见这话,脸上的笑容一瞬间不见了,他把双手拢进袖子,慢悠悠地靠上椅背,等了片刻方才缓缓开口,“我的使徒那么多,你为何独要渡朔啊?”

那声音轻轻柔柔,凉丝丝的,听不出什么喜怒。

但袁香儿后背莫名爬起一层鸡皮疙瘩,她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的心绪。

怀疑自己这句话只要一个没答好,眼前这位自称师父好友的国师,便会翻脸不认人。

这是她在职场上多番谈判练出来的心里,对方越是凶狠恶毒,她反而越能稳得住,因为她不觉得自己该害怕这种人。

“害,您身边使徒的身手,我也只见过渡朔啊。

当时和渡朔交手,我和我家那只还没成年的小狼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

我就觉得他特别厉害。”

袁香儿说得坦白真诚,毫无凝滞之处。

妙道眯着眼睛打量眼前的少女,少女的声音听起来一派天真,她浑身的灵力在妙道封闭了视觉的感知里,浑然自如,缓缓流转,看不出一丝紧张害怕的模样。

他心中转了几转,想想渡朔不过见过袁香儿一两面,还是在自己和徒弟的眼皮子底下,无论如何,不应该有什么交情。

而袁香儿确实去了塞外,应该也不可能知道自己捉拿九尾狐的事。

可能,真的只是巧合而已。

妙道将刚刚提起来的警惕之心,稍稍的放松了。

“渡朔不行。

除了渡朔和皓翰,我其它的使徒你可以随便挑一个。”

“前辈你不太地道,还说不论讨要什么都行。

叫我去龙穴那么危险的地方,连厉害一些的使徒都不肯借给我一位。

回头拿一些小猫小狗忽悠我了事。”

袁香儿站起身,不高兴地拍拍裙子,“那我还是不去了。”

妙道,“我另择一俩位实力高强之人助你便是。”

“我不,就要渡塑。

其它人厉害不厉害的,我其实也区分不出来。

左右他们都比我厉害。”

袁香儿直接杠上,“我想好了,只要渡朔。

不给不去,就这样。”

这个机会非常好,可以强势一点。

她刚来的时候,想不到能遇到这样的机会。

如果把握住了,或许能救渡朔一命,至少有希望暂缓他的死亡。

和国师谈判的度十分微妙,她悄悄一再尝试触碰妙道的底线,终于看出了妙道真的很在乎那个水灵珠。

于是借着年纪小,坚持自己的立场。

妙道他身居高位多年,早没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一时被袁香儿带着节奏走,只能皱起眉头,“休要使小性子。”

“我哪里使小性子啊,前辈。

我从前和我师父要东西,师父总是很快就同意了,从没说过我小性子。”

“主人,不过是借用一下,有何要紧。

水灵珠事关重大,那只微不足道的小狐狸交给我们去追查便是。”

皓翰弯下腰在国师耳边低声劝道。

国师心中一阵烦躁,一挥衣袖,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从壁画中跌落出来。

“非是我不愿借,他受伤了,行动不便,你看连站都站不起来,只怕无从助你。”

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在壁画中听到一切的渡朔伸手撑着地面,一点一点地站起身来,等他的话音落地,长发披散的妖魔已经沉默着站稳了身形。

妙道捏捏眉心,只得从袖中取出三枚符箓,“这是控制他身上那条镇魂锁的灵符,若他不服管束,你驱动此符,可令他有如入无间地狱。”

“行,我一定好好用。”

袁香儿从他手中接过符箓,一只白生生的小手继续摊在妙道的眼前,“国师大人,还有什么灵符法器一并赐了吧。

我这可是要去龙穴。

好歹多给点保命的道具。”

妙道:“”

袁香儿牵着镇魂锁走在屋外的长廊上,身后跟着断断续续的脚步声,手里的铁索黏腻腻的,袁香儿回头一看,渡塑走得很慢,脚步却始终未停。

苍白的面孔上一头都是冷汗,身后地面上落下一排触目惊心的脚印。

“你走得了吗?

你的本体是什么?

变小一些,我带着你走吧?”

袁香儿忍不住说道。

“别说话,先出去。”

渡朔轻轻摇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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