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排急忙恭恭敬敬地行礼:“先生,学生有疑惑,不知……”
还没等他说完,孟中高手中的鸡毛掸子立即划了弧线:“济坚,把手伸出来。”
济坚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伸了手。
孟中高职业动作,干净利落。
啪地一声响,济坚疼的龇牙咧嘴。
更疼的是他爹,兖州粮商济万民,疼的竟然捂住了胸口。
他很想替儿子挨打,但他的脑袋垂的低低的,似乎生怕别人看见。
毕竟明朝的医疗水平有限,济万民不少子女,可就存活济坚一个。如今他也年过半百,精力不再,济坚是他余年唯一的念想。
可即便如此,收拾老师的想法,别说是他,就是布政使鲁有智、老尚书邹尚廉等人,也不敢有。这一点,颇有德国和岛国的风范,胡子涵不得不佩服。
济坚瞥见了济万民的表情,明白老爹在场,这次也指望不上。
嗖地一声响,鸡毛掸子又扫了过来,济坚浑身一哆嗦,急中生智;“先生,先生,我也有疑惑,我也有疑惑。”
哼,邯郸学步,看我不打你个心服口服!
孟中高大眼一瞪:“有何疑惑?”
济坚最不喜读书,《论语》胡排还背了一页,他竟然连一页也背不会。所以胡排难住孟中高的疑惑,他一个也没记住,急的抓耳挠腮。
孟中高的鸡毛掸子又扬了起来,济坚急忙开口:“三人行必有我师,学生有疑惑。”
“三个人当中,必有能当我老师的,这有什么好疑惑的?”
啪地一声响,鸡毛掸子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手心上。
济万民心头一颤,痛苦地皱了眉头。
孟中高还想再来一下,瞥见他的表情,肚内又寻思:这济万民乃山东粮商第一,虽说商家低贱,可他母亲乃兖州鲁王之女,皇亲国戚的沾亲带故,还是见好就收吧。
“齐操,把手伸出来。”
齐操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伸出了手,啪地一声,鸡毛掸子毫不客气就是一下。
他爷爷按察使齐强还没到,没有人罩着,孟中高还不狠狠地收拾他?
齐操也急中生智:“先生,先生,我也有疑惑。”
哼,东施效颦,也打你个心悦诚服!
孟中高大眼一瞪:“有何疑惑?”
齐操记性比较好:“方向不对,努力白费,学生疑惑。”
这个孟中高不知道怎么解释,一下子就愣住了。
在场的客人们也议论了起来:
“方向不对,努力白费,这好像有道理啊?”
“有道理个屁,这年头,方向对了,努力也白费。”
“不能这么绝对,这方向重要,努力也重要,二者缺一不可……”
作为敕造学院的教授,竟然当众被难住了,孟中高脸如火烧。
他忽然想起这句话,是出自胡排之口,顿时扭头瞪眼:“胡排,竟敢编排圣人,把手伸出来!”
NM,敢情我爹胡屠夫,柿子挑软的捏?
要不是鲁迅还写了个岛国先生,我TM一定端了你饭碗!
胡排心里不舒服,但还得恭恭敬敬地行礼:“太祖说了,要替圣人说话,我这就是遵照太祖之意。如此金玉良言,应该不是风花雪月吧?”
太祖定制,凡大明子民,有异议就相当于造反了。
孟中高气势如虹的派头,一下子又嫣了下去。
亏我几十年诗书教养,竟然教不了一个杀猪卖肉的,这小子难道真是开窍了,聪明来的也太快了吧?
一众学子偷偷暗笑:
“嘻嘻,先生又被难住了。”
“嘿嘿,还是二衷子有能耐。”
“嗯,要是二衷子天天在学堂,咱们就不用挨打了。”……
孟中高脸如火烧。
恰在此时,门外迎亲锣鼓声响起。
他见按察使齐强过来了,飞步上前作揖:“齐臬台,方向不对,努力白费,何解?”
满面红光的齐强,一下子就愣住了。
牵着新娘子的范进,及时解围:“成功了,一切都是传奇。不成功,一切都是笑话。”
听闻这话,众客人的议论立即停止,迎亲锣鼓声也戛然而止。
过了片刻,济万民首先击掌称赞:“哎呀,还是范学道高明啊!”
紧接着赞誉声纷至沓来,范进忙不迭地客气。
胡排觉得也很惊讶。
方向和努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范进果然是范进,没有白吃几十年的苦,这几年官也没白坐!
纨绔们已经有了结果,所有的时间,几乎都在想着怎么打发空虚。
所以他们对与乐子无关的事情,一概不关心,邹通拱了齐操一下;“我们家礼物都看了,快把你家的打开看看。”
“对对对,你家送礼少了,照样不能中举。”
“不错,快打开看看。”……
齐操拗不过众人,架起两肘,挤开按院一帮人:“让开,让开。”
这是按察使的唯一的孙子,按院一帮人根本不敢阻拦。
哗啦一声响,礼品柜子被掀开了。
里面金丝锦衣,珍珠玉带,镶金乌靴等等一大柜子。
柜子最下层,锦盒被打开,里面一根一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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