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民风就是比前世好!
胡子涵连连感慨。
漱玉泉周围,前世那可是寸土寸金,可明朝这里是普通民居。胡子涵觉得,他明朝的别墅能沾李清照的光,也不枉来明朝一趟了。
胡子涵跟着胡排的导航走马观花,终于到了一处院落跟前。
铁狮门鼻子被摸得油光锃亮,按照胡排的导航,这应该是自己明朝的别墅。
可是里面好像有哭泣声。
胡排仔细一听,像是夫妻抱头痛哭,估计是怕邻居听见,声音压得很低。
不会吧?
范进如今可是山东学道,尽管胡屠夫当年对他不屑一顾,但好歹也把女儿嫁给她了,至少表面得维持吧?
尽管他对这对夫妻表示同情,但他首先要找到自己的父母。
否则明朝这人生地不熟的环境,没有亲情,他孤零零的一个人怎么过?
凭着对范进人品的了解,胡子涵觉得胡排的导航不靠谱,于是快步到了隔壁别墅门前。
这副门的门鼻子也被摸得油光锃亮,黑乎乎的门板上,似乎新留下一抹油迹。
胡排凑近闻了闻,这分明就是猪油的味道。
胡屠夫是杀猪的,凭这抹油迹,这一定是自己家了。
而且里面还有磨刀霍霍之声,这一定是准备杀猪的,当年曹操听这声被吓着了。
不过胡排却喜不自禁,伸手推门。
门被反闩,只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胡排刚要喊爹娘,忽然从门缝里瞥见,里面有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
我有个弟弟?
还是哥哥?
不会吧。
胡排尽管没有父母的印象,但家庭情况还是有的。
大姐胡梅和胡排之间,胡屠夫数个子女都夭折了,前世只有失独要二胎的爹娘,才会和胡屠夫两口子如此生猛。
这小子不会是给胡屠夫帮忙的吧?
从门缝中,胡排终于看到了他的面貌,肥嘟嘟的圆盘子脸,和自己根本就不像。
他在用勺子舀桶里的热油,往一排肉上浇。
那扇子肉像床一样宽大,根本不像是猪。
难道是牛?
胡排前世,经济学肉类食品经济专业,他仔细一闻,院子里果然满是生牛肉的味道。
不过少年舀子里的热油,分明是猪油的味道。
这是要干什么?
难道要把牛肉当猪肉卖?
想起牛肉黑作坊比比皆是,胡子涵怒从心头起,抬起一脚踹门,要来个抓现行。
可是他脚刚抬起来,顿时又愣住了。
把牛肉当猪肉卖,奸商奸到这个份上,脑袋不是被驴踢了?
老母猪肉当牛肉,注水,添加剂,苏丹红,加塞玉米淀粉等等花招,胡子涵触目惊心。
可此时他也是触目惊心,院子里那分明是一扇上好的牛肉。
大明的牛肉贩子,这玩的是哪一出?
咚咚咚,胡排擂门如雨。
“谁?”少年浑身一哆嗦,手里的舀子啪叽一声掉在了地上。
“快快快,快藏起来。”瘦高的屠夫急忙提醒。
少年慌忙捡起舀子,提起猪油桶,疯狂往屋里钻。
屠夫收了刀,双臂一夹,将牛肉扇子整个翻过来,掖了腰围裙,急忙转身过来开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
胡排大吃一惊:这……这不是被王巧婆噎跑的丁屠夫吗?
丁屠夫一见是胡排,长长出了一口气。
他用腰围裙一角,擦了擦油腻腻的手,圆圆的脸上笑容可掬:“哎呀,原来是胡大公子按察来了,快请,快请!”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我也要瞧瞧明朝的黑作坊!
胡排一把推开一扇门,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丁屠夫伸着脑袋门口扫了一圈,急忙把门又给闩上了。
院中巨大的案板上,一扇子牛肉如一张大床,上面散落牛毛黄澄澄的,分明新杀的牛。
胡排低头一看,下面每一处牛排间隙,都被尖刀划开了缝隙,纹理清晰的里脊好肉,竟然被划得犹如破棉絮一般。
如此对待上好的牛排,这要是前世西餐厅老板,估计要拿脑袋撞墙了!
胡排连连感慨。
藏好猪油桶的少年,终于从屋内跑出来了,一看是胡排,顿时蹦起了三尺多高:“阿排,你打什么寒号子,咋咋呼呼滴!”
他和丁屠夫都是圆盘子脸,不用DNA检测,也知道是一对父子。
胡子涵整理胡排的感觉,终于知道这丁屠夫一家是自己家的邻居,杀牛的。
少年名叫丁大牛,他立即跑回屋内,又把猪油桶提了出来。
吆嗨,竟敢当着我的面造假!
胡排下意识腰后一摸,身上竟然没有公章。
他顿时意识到,即便他现在还是胡子涵,物价局也管不到明朝来。
丁家父子根本就是拿胡排当空气,老子拿着尖刀开缝,儿子拿着舀子浇油,配合的那真叫个天衣无缝。
“哎呀,到了明朝,牛肉竟然当猪肉卖,这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胡排喃喃自语。
丁氏父子面面相觑。
丁屠夫想起他二衷子,终于反应过来,圆圆的脸上笑容可掬:“哎呀,胡大公子,读了半年书,原来脑袋灵光了。”
“什么灵光?”想起刚才受到惊吓,丁大牛瞪了一眼,“原来脑子就坏,一读书脑子更坏了。”
胡排很不舒服:“阿牛,你怎么说话滴?”
丁大牛扬手隔壁一指:“大伯大娘都哭了好几天了,你一回来倒好,有闲心管我家的破事?”
“啊……”
胡排踮脚透过甬道眼望隔壁,满脸都是惊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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