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年不节地,怎么穿起了盛装?”

房玄龄放下书卷,揉了揉发酸的眼眶,皱眉看着在铜镜前试衣的卢氏,疑惑不解。

“夫君不是要去烟波楼参与那琉璃盛宴么?妾身闲来无事,正要陪同夫君一道,开开眼界。”

房玄龄摇头笑道:“烟波楼乃烟花之地,你身为命妇,怎可现身?不妥,极是不妥。”

卢氏闻言,杏眼瞪了起来,咬牙道:“怎地不妥?杜家妹妹,侯家妹妹,李家妹妹可都是要去的,为何不许妾身前往?莫非你在烟波楼还养了个相好?爷,我怎么就摊上个这样的夫君!命苦矣!”

“停停停!”

房玄龄向来有些惧内,眼看卢氏又要发作,忙举手投降:“既然克明等人亦携夫人前往,夫人便随我一道罢。”

卢氏顿时收起啼声,眉开眼笑地继续梳妆。

房玄龄皱眉头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朝喜不自胜的卢氏问道:“夫人,琉璃盛宴虽然难得一见,却也非必去不可,为何尔等如此执意?烟波楼毕竟是……”

卢氏轻哼一声,手上不停,没好气地道:“还不是毛州司马元行儒的二女惹的?那元二娘得来一瓶名唤香水的物事,据比迎蝶粉不知强上多少,又四处炫耀,短短数个时辰,长安城所有的贵妇都知道了。”

“那又与琉璃盛宴何干?”

“元二娘的香水从何而来?还不是从莒国公府弄来的。唐家五郎已经放出了风声,今夜欲借琉璃盛宴之东风售卖香水……”

到这里,卢氏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意,咬牙哼道:“唐家五郎不过是个来子,有甚么能耐?这香水定然是出自方言之手!亏你还欲捐献家财助他赈灾,那子有了好物事,怎地就没想起来他婶婶?敦不为人子!”

实在是低估了香水对自家夫饶诱惑力,房玄龄听着卢氏的碎碎念,张大了嘴巴,却不知些甚么好。

半晌,房玄龄才抚须笑道:“那子对茂约三女有意是人尽皆知的,有了好东西献给未来岳母有甚么不妥的?他心思玲珑,也不是那等气的,过了今晚,想必你们这些婶婶们自有香水奉上。”

卢氏笑道:“妾身自然是知晓的,只不过气那四处炫耀的元二娘而已。来靖宇也来了长安,却也不过来见见他这个姑姑,也是个没良心的,今晚若是见了,定要狠狠斥责一番才是。”

色渐晚,烟波楼外人却是愈来愈多,喧嚣不已。马景指挥着下人忙来忙去,至于长孙冲等人,早已替自家老爹占据了最有利的位置,嬉笑着看马景四处张忙。

烟波楼共三层,一楼原先的桌案已经清空,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的胡凳。二楼雅间环绕,三楼房间众多,却俱是空无一人,至于廊内,不知何时竟摆了一张檀木座椅,极为贵气,左右各自摆着一排胡凳,犹如众星拱月。

“咦,这老半了,怎地还不见苏掌柜出来?”

李思文无耻地掏了掏裆部,见程处默正啃着瓜果,一时有些眼馋,想要去拿,却被程处默嫌弃地拍掉了手。

长孙冲偷偷指了指三楼那座檀木椅子,低声道:“不止是苏掌柜,烟波楼所有的姐儿都不在楼内……”

李思文闻言,眼孔急骤收缩,不可思议地嘶声道:“难道是……”

“嘘,噤声!”

在座的都是人精,转瞬便明白了长孙冲话中含意,一个个的顿时坐直了身子。

“也不知承乾会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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