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个子黄书记决定在乡政府和各村所在地发展集贸市场,五天一集,推动全乡物质文化生活大发展大融合。
以前,农民们要想聚合在一起,那就得等一年一度的道情皮影戏,现在好了,每个村有每个村的集市,乡政府有全乡的集市。物品的买卖方便多了,青年男女见面的机会就更加多了,自由恋爱的机会就多了,打情骂哨的也就多了。乡政府街道附近李阿姨家的小树林,经常看见男女青年在里面歇凉凉,拉手手,说话话。
年老的爷爷奶奶们抱怨道,这些年轻人都叫这个集市弄的不像个样子了,天天就盼着跟集,在集市上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都不成体统了。想想他们那个年代,女人把脚都缠成小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现在全乱套了。结过婚的少妇们也不甘寂寞,像个花狐狸一样到处在集市上逛着,眼睛火辣辣的勾引着别家的男人。
一天中午,我走出校门去霞那里吃饭,好长时间没有去霞那里了,这几天都在学校啃吃冷馒头,今天突然想起了霞,决定去看看她。那天,恰逢集。我看见街道两侧摆满了各种各样好吃的好看的。有红艳艳的毛桃,牛角辣子,圆脸蛋西红柿,土鸡蛋,大白菜等,继续往前走,是卖布匹的,鞋袜手套的,厨刀镰刀的,沿着街道继续走,是羊、毛驴和黄牛交易市场,羊的叫声,毛驴的吼声,牛的哞哞声,交杂在一起。街道上人来人往,喧哗声,吵闹声,打破了街道往日的寂静。还是不看了,我赶紧加快了脚步,还有几个馒头马上要发霉,得拿去叫霞给我加热吃。街道走完了,转过一个弯,就到了那个院子。白杨树的叶子,在院落里飞来飞去,像不甘寂寞的蜻蜓。山风吹起了霞白色的门帘子,她看见了我,高兴地跑出来取下了我肩膀的背包。
土坑上坐着一位低个子姑娘,看见我进来,微笑着对我打招呼,“你一定是云,霞经常念叨你。”
“她和我一块学缝纫,名字叫芳,是我的好朋友。”霞向我介绍着这个低个子花眼睛姑娘。
“你好,芳。”我向她打了个招呼。
“我忙去了,你们聊。”芳说着便走出了门。
“你的馒头下午过来吃,今天做的是西红柿炒鸡蛋面,我已经给你做好了。”霞给我端来两碗面,放在了土坑上,继续说道,“今年雨水合适,啥都成了,西红柿多的吃不完,昨天妈妈给我捎来了一大塑料袋。云,听说你家种的小麦可好了,我的爸爸妈妈都去看了,小麦穗子有中指长,咱们原来的红小麦穗子只有小拇指长,看起来,黄书记去年介绍的这个新品种小麦适应咱们山谷种,我家今年准备也种这个品种。”
“嗯嗯,的确好,我家小麦产量今年提高了两倍。”我一边吃着香喷喷的饭,一边回答着。
“你家去年种的杏树出来了吗?”
“出来了,现在都长得有一尺高了。准备今年再种一些,把庄前沟里那些荒地都种成杏树去。”我低着头,边吃边说,很快吃完了饭。
“吃饱了没,云?”
她开始洗去了碗筷,我咋没有看见她吃饭,我只顾和她说话,没有留意她吃,她不知道我来,没有给我做饭,我刚吃的一定是她给自己做的饭。
“吃饱了,可吃了你应该吃的。”我歉意地说。
“好着呢,云,我吃点馒头。”她拿起了一个馒头,开始吃起来。
“现在流行廋,胖姑娘是嫁不出去的,你看我现在一年多,没有干农活,胖了几斤。我得减肥,不然丑的,你会嫌弃的。”她笑着对我说。
一年多了,她变得比以前个子高了,已经成了一个大姑娘,身上处处充满着青春的气息。
“好着呢,不胖,反而更加美丽了。”我说着实话。
“你啥时候也学会了耍贫嘴,听说你现在的同桌还是个女的,她漂亮吗?是不是你现在爱恋上了她,忘记了我,两个多月都没有来看我。”
提起我现在这个同桌,我很少和她说话,只是见了面相互微笑着打打招呼而已。
“那里的话,你永远是最美丽的。最近在读一些文学名著,所以很少出来,还有我们都长大了,天天来,别人会误会的。”我看着她美丽的大眼睛,说着心里话。
“是呀,这个院子的人,都认为你就是我的那个。”她低着头,说着。
“那个是那个呢?”我笑着问她。
“你这个调皮捣蛋鬼。”她站起来用手拧了一下我的肩膀,坐到了我身旁的土炕上,继续说道,“最近都看了那些好故事,给我讲讲,最好讲爱情的。”
该给她讲那个故事呢,最近看了许多文学名著,我想了想,还是给她讲讲路遥写的《平凡的世界》,路遥笔下的世界和我们生活的这个山谷差不多,不过我们这个山谷比他笔下的黄土塬还落后一大截,如果用时间概念来说,最少落后七八年。孙少平和田晓霞的故事凄凉而美丽,常常让我感动,看到田晓霞死了,我难过了好几天。如此好的姑娘,却死了。我便给她讲了孙少平和田晓霞的爱情故事。
“是呀,太感动了。”她也流下了眼泪,如果田晓霞能够和孙少平结婚该多好呀,她叹息道,“命运常常捉弄人呀。”
“我该上学去了,霞。下一次给你讲更好听的。”我抬起身,向她告别。
“嗯嗯。”霞陪我走过了白杨树路口,马上立冬了,风吹来感觉冷嗖嗖的,白杨树上已经没有了叶子,落在荒草上的叶子在风中乱飞舞着。街道比我来的时候人更多了,人们熙熙攘攘穿梭在集市里,叫卖声,牛羊毛驴的烦躁声,夹杂在一起,霞走到了她的缝纫培训班门前,向我招着手,微笑着站在门口望着我渐渐远去的背影。
一群人围成了一个大大的圈子,里面发出来霹雳啪啦的声音,我走进一看,一个青年手中的木棍灵活的飞舞着,像舞秧歌姑娘手中的彩带一样飞舞着。
“好,好!”人群爆发出一阵阵喝彩声。
最近流行看武打片,昨晚在戏院刚放了《少林寺》和《木棉袈裟》。门票二元钱,学校统一买票,票价打折,一个学生一元。我非常荣幸地第一次接触到了电影,而且是两部非常好看的影片。
“光头,你也来给大家表演表演。”围观群众看见我走过来,以为我是表演的,便让开了一条路。昨晚大家刚看了《少林寺》,对少林寺的和尚有了深深的影响,看见我这个和尚头,误解也是可以理解的。我叹了叹舌头,准备转身离开,大家围着不让路。
“表演一个,光头和尚。”大家笑着嚷着,耍木棍的小伙子停下了表演,把棍子递给我。
木棍,我还是熟悉的,小时候我常常拿它打流浪狗。邻居的王爷爷给我教过一套打狗棍法,我练习的滚瓜烂熟。表演就表演吧,我接过木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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