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微勾,难得笑得恣意,“看来今儿真是个好日子,雪后初霁,既见思亲,又逢故人。”

朝我缓缓走来的墨衫锦袍,剑眉星目,容色俊逸的男子微微一笑,“看来你这太子妃,当的挺舒逸。”

那男子正是名冠天下的“天下第一儒商”,奉陵山庄庄主信肴,且言奉陵山庄,正居沙烟山顶,占地约莫一百余亩,自建庄来便不属任何国土,以茶业起家,后越做越大,几乎垄断了整个东原大地的商业链,连各国皇宫衣食御贡,大多要依靠奉陵山庄来补给。

不仅如此,奉陵山庄还成立了江湖上闻风散胆的杀手组织“白夜门”,势力庞大得让人唏嘘。

故而,奉陵山庄与各国皇室亦是交集匪浅,连天子都得忌惮五分。

再言信肴,亦是个斐然人物,他少年老成,颇有经商之术,十五岁就成了奉陵山庄庄主,“白夜门”便是由他一手培养的,又冠有百识书院才子之名,因此,他以斐然的才气,雷厉风行的商业手段,被天下所敬畏。

他比我年长一岁,也算自幼相识,又一同在百识书院进学,同窗了一年,除却子孤,亦只有他与我最为亲近,后来,他舅舅窦意弗仙逝,他便退了学,回奉陵山庄打理事务,算来,亦有两年未见了。

我捏起紫砂杯,慢慢呡了一口佳茗,淡意道,“端着太子妃的架子,做着逍遥散人,岂不是舒逸?”

信肴嗤声一笑,在我旁侧随意落座,容浅立即颔首叩礼,“容浅见过信庄主。”

他闻声,凝了容浅一眼,“两年不见,容丫头可越发水灵了。”

容浅耳根俱红,微微施了一礼,便带如婵退下。

我抿着嘴打趣道,“瞧你,可把人家给吓跑了。”

许是时机正好,抑或是他那份随和之气未变,看见他,我竟前所未有的敞然,所谓高山流水,解人难得,或许就是如今这般,纵是简单一句话,便替我拨却云雾见月明。

他撇了一眼案前的茶点,问,“我从百识书院押来的厨子做的茶点可还合你口味?”

我噗嗤一声,难怪味道如此熟悉,原是百识书院的厨子做的,以往,我最钟爱的便是百识书院里的藕粉桂糖糕。

“强人所难,倒像你的风格。”

信肴拿起块糕点吃着,“重金雇用,如何是强人所难?他家中上老下小,正指着他过紧巴日子,我未曾迫过他,他纵口上拒着,最后还不是情愿跟来了。”

果然是经商之人,置于死地而后生,当真是最狠面的手段。

我话题一转,又问,“你是如何知道我在这处?”

他眉心一挑,笑得促狭,“你在我的地盘,想不知都难,方才听手下的人说,太子妃过来了,我便在想,在鄞国能叫人尊称为太子妃的,除却你这瞻庆公主,便没有谁了,如此想着,就来瞧瞧这些年无我逗趣,你这能与比丘尼相媲的寡淡之人,混到了哪般境界。”

原来这饮风居是奉陵山庄门下的产业,其实我早该料到的,细数这天下,能与国主制规条的,除了奉陵山庄,还有谁有这天大的本事?

我悠哉道,“托你的福,尚且还未脱离凡尘。”

……

有多久未有这般快意了,对饮侃谈间,我尚才感觉自己从无尽的云端落入平地,无比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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