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冬至,京都的雪就纷纷扬扬地撒下来了。

突如其来的婚事,似乎未能对我有何影响。

我仍是每日闷在暖阁里看书,作画,闲来无事时亦会让容浅教我几套绣面针法。

父亲曾叫我去中堂叙过几次话,多半讲得是我那未来夫君如何英勇,如何体贴。母亲也絮絮叨叨地同我讲了好些话,大多我也记不得了。

反正婚姻之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挑选的,自是顶好的,我本无异议。

可一恍然一怔忪间,总有那清曜身影浮过眼前,我知道,此生,我与子孤,注定只是惊鸿之缘,我不该惦念。

却又忍不住幻想,他会突然出现,然后温声安慰我说,“令词,别怕,有我在。”

我本名江令词,小字棠珧,父母兄长,皆唤我小字,唯独子孤,他只唤我本名,他说,令词雅涵,更衬你。

但终归,只是幻想……

仲冬初二,大雪,宜嫁娶,是个好日子。

听闻今日,赵家要来携礼下聘了。

容浅酉时便逐我起身洗漱上妆,虽只是上书纳礼,但到底须循个礼数,讨个吉祥。

我被容浅颠腾得连早膳都尚未填饱,就拉得去中堂“隔屏望夫”了。

可未曾想,夫还未见到,竟先招来了宫中的传旨公公。

隔着嵌珐琅屏风望向中庭处,只见父亲母亲双双跪地,面色清冷得可怕。而那传旨公公我识得,我行及笄礼时,他奉旨来送过礼。

而今日,似乎传的并不是好事。

那公公着着一身暗褐色的太监服,发冠置得一丝不苟,手执拂尘,平展金帛,一本正经地宣读着圣意,浑厚苍粗的声音在肃冷的庭堂里显得掷地有声。

晁图既采,蕃国是亲。公主嫁鄞国太子,良家聘毡裘之长,钦若前志,抑有旧章。酌丞相之女江氏令词,柔懿为德,幽闲在性,兰仪载美,蕙问增芳,宜正汤沐之封,式崇下嫁之礼,特封为瞻庆公主,择良辰吉时,和亲鄞国,永结交邦之谊……

和亲鄞国,永结交邦之谊……

我脑子里突然哐啷一声,身子踉跄,碰倒了面前那副上好的香樟木镂空嵌珐琅屏风,容浅尚未搀住我,随着屏风,一齐摔倒。

我好似什么也看不到,神思昏沉,如同坠入迷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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