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陌渊躺在沧澜殿里,却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中尽是江离清清冷冷的模样,回想着两人成亲以来的种种,还有那双在看向他时自始至终一丝变化也无的清眸,陌渊突然惊觉,他竟不知江离笑起来是何模样,是了,她在他面前从未笑过,一次也没有!

陌渊从榻上坐起,转头看看空荡荡的四周,忽然觉得再这样下去不行,再这样下去,他还不知要孤枕独眠到何年月,陌渊不禁陷入沉思之中,直到天明。

江离昨夜睡得晚了些,故而翌日也起得晚了些,不过她也没什么事,想何时起床便何时起床,哪怕睡得天昏地暗也不会有人多说一句什么。

前些天发现了那株梨花树后,她便时不时采摘一些回来插上,今日梳洗过后,发现前几日采摘的梨花有些蔫了,便带上剪刀和篮子准备再去采摘些回来换上,不想拉开元和殿的门,却发现门外早有一人在等着了。

陌渊见她出来,微微一笑:“起床了?”

江离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当看到他怀里还抱着一大束娇嫩的梨花时不由更加疑惑了,不想下一刻,男人却将怀里的梨花递给了她:“喜欢吗?”

看着眼前笑意盈盈,怀抱鲜花的男人,若非这种事没有发生的可能性,江离几乎要以为眼前的人是冒充的。

见她久久未接,陌渊干脆将花放进她臂间的篮子里,反正她得收着。

江离:“……”

打从这日起,几乎每天早晨江离拉开殿门便会上演类似的情景,最后江离索性不出门了,只是她不出去,不代表对方就进不来,只要他想,整座须离神宫又有哪里是他入不得的?

元和殿中,江离正坐在窗前静静地翻阅着书卷,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户轻轻的洒到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温暖美好的柔光。

这时,有人走了进来,她目光动了动,转头看去,来人一身墨色长袍,怀里抱着一束娇嫩的梨花,花枝参差,点点雪白,与黑色的衣服对比鲜明。

见江离朝他看来,陌渊不禁眉色一柔,微笑道:“我来给你换花!”

江离往身后的紫檀八角桌上看去,桌上摆放着一只精美的玉色花瓶,花瓶里插满了雪白的梨花,但似乎并没有要换的必要,因为那些花是昨日才换上的,正鲜活着呢,可男人似乎并没有这种觉悟,走到桌前小心翼翼地放下怀里的花,然后将花瓶拿了出去,不一会儿,便抱着换好水的花瓶走了进来,重新将其放到桌上,然后再将今日刚采摘的一一插进去,手中动作格外认真细致。

江离看了一会儿,默默地收回视线,继续翻看手里的书卷。

对于男人这些天的奇怪行为,她表示已经见怪不怪了!

每天,陌渊都打着帮江离换花的名头来到元和殿里,将花换上后,便自然而然地要在元和殿里坐上一会儿,与江离说说话,只是江离素来寡言少语,只有他问她才答,鲜少主动说,陌渊也不觉得无聊,江离做什么他便跟着做什么,她若是看书他也拿两本看看,她若是喝茶他也蹭两杯喝喝,哪怕什么也不做,便只是在一旁看着她,陌渊都觉得心里相当充实。

陌渊仔细想了整整一夜,他觉得先前为表示尊重而刻意保持的距离并不能增进彼此的关系,他想要的与她恩爱缠绵而非什么见鬼的相敬如宾,所以还是应该遵从内心,主动拉近两人的距离,难得知晓江离偏爱梨花,于是投其所好,便有了日日来换花的这一幕。

起初,江离自是诧异不已,她实在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看起来冷酷严峻的男人折花送给姑娘的情景,可这样的情景偏偏就发生了,还是发生在她身上,后来,江离只当他受了什么刺激性情突变,便忍了,再后来,便是如现在这般不做理会,任他自己折腾。不过她这种态度却被男人当成了默许,默许他进殿,默许他靠近,他觉得自己的主动策略果真是对的,日后需往这个方向多多努力!

将花尽数插好后,陌渊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心中甚觉满意,然后走向江离,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看了眼她手里的书,不由笑道:“怎么又在看与上古有关的书籍?”

“有意思!”江离道。

“怎么个有意思法?”陌渊问道。

江离默了默,吐出一句非常高深的实则是懒得多费口舌的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陌渊不由笑了,于是拿起她手旁的另一本书去意会了,不过很快又忍不住想与她说话,于是找了个自认为比较有意思的话题:“你的耳环很别致,可为什么只有一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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