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七躺在床上,这张从大一就陪伴他的床,再次回来躺下,竟有种难以言说的亲切感。连这都算旧物了么,他看着墙上贴满的蓝色壁纸,壁纸上是他这几年出去玩拍的风景照,只有风景,没有人。

他每去一个地方都会拍很多照片,回来却只会选出一张贴在墙上,从照片上也很难看出他去的是哪儿,因为照片里可能是一株石板路上娇艳的红花,周围全是灰暗的背景,抑或是午后两三点灼烈的日光炙烤的人影,留下的汗水中有种近乎绝望的快感。

可是他一想到陈雪娇,就感觉有个很难解的疙瘩摆在那里。

时间会给出答案,有时候他会把生活看成一部电影,然后自己往后拖动进度条,看看一个月,一年,甚至十年后会怎样。这样在尚未有明确结果的时候,他就可以不悲不喜,索性就把问题放到一边。毕竟,能让他十年后还困顿的问题基本没有。

然而他还是没能睡好,对童欣的担忧导致他做了很多噩梦,难道物理距离近了,连出现在梦里的概率也会上升?

早上昏昏沉沉的醒来,辅导员让苏七过去一趟。

苏七来到办公室,看到导员办公桌对面徐谨正和他们班主任说话,隐隐约约听到什么法国申请书留学推荐信之类的话。苏七已经很久没听到徐谨说话,徐谨从沙滩回来以后完全变了一个人——他变得比高中更孤独而封闭,不管是林雪晴还是苏七,抑或是邱羽、老涂,他断绝了和他们的一切语言联系。每次碰到他,徐谨总是连看都不看就从苏七身边走过。

“听说你在和陈雪娇谈恋爱?”辅导员直直的看着他,没有一点感情色彩的问道。

苏七一怔,没想到导员找他是说这个。他原本以为,导员要问他去面试的情况。

导员是这学期新来的,苏七本和他甚少交集。原来的辅导员怀孕回家去生孩子了,这个三十二三的男辅导员接管之后,基本对班里的事情不管不问,作为大三的学生,大家实习的实习找工作的找工作,这种状态其实每个人都很适应。

“嗯。”苏七回答的干净利落,但他看也没看导员,导员自觉尴尬,咳嗽两声,转换话题。

“去上海的面试怎么样?”

“一个简单的比赛,通过了,签了初步意向书。”依然不带感情的回答,苏七说话的时候,想到的是和前导员那样像朋友一样的聊天谈心。

“前几天陈雪娇的家里打电话过来了,他爸和我们教务处的张老师关系很好。“

苏七看了一眼导员,导员的眼神有些游移。”他家里希望你不要打扰他们女儿的学习,如果不出意外,她应该会保研。”导员说话有些犹豫,听得出来,他也很为难,他既不想让“张老师”失望,又不想站在学生对立面。

办公室靠的近的几个老师都看过来,饶有兴致的听着这百年难遇的谈话。

“你呢?你什么打算?”导员看着他,回避着周围老师的目光。

“我准备去上海工作,如果有可能,我想让她也去上海读研。”

“她的成绩我看过了,如果保研到外校,去不了太好的学校,倒是在本校的话还有一些优势。”

苏七苦笑一下,心想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难道连这点自由都没有么?他极其反感别人强迫他做什么,特别是在这种时候,明明感受到来自地位不对等的权威的压迫,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能直白的讲出来。

终究他是一个从小跟妈长大的孩子,父爱的缺失的确对他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即使他内心再固执,他也是一个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愤怒、缺少表面上的强势的人。

“是,你们也不是小孩子了,该有自己的选择,但我希望你们做选择的时候考虑得全面一些,不要一意孤行,也不要做出太让家人难以接受的决定。”导员到底没有说出更令人难堪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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