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来土匪了吗?这些人真是不知死活”蒙婉倩媚眼一瞪,勃然大怒道。

柳正风伸臂抱住妻子的肩膀,顿觉她一样香汗淋漓,轻拍两下她肩头,安慰道:“瞧你紧张的,这是我叫张掌柜他们过来助你的,谁知他们来得这么慢”说到最后一句颇有责怪之意。

“也就你相信他们,你们叫他们过来吃早饭还差不多”蒙婉倩说着,架开丈夫的手,去拾起一支火把,走进院内。

婆婆听见院外的打斗声停了,就逐个将树上的三个小子接下来,柳怀仁一下来就往院外走。

“娘,你又打赢了吧”

柳怀仁本就往院外走,一碰见蒙婉倩进来,迅速抱住她的大腿,乳声乳气地问道。

“别扯着娘,娘一身是汗,莫要脏了你衣服”蒙婉倩摸摸儿子的头,说道。

“娘,我不怕,你的汗比花都香,我就爱闻,不信你也闻闻”柳怀仁搂着母亲的大腿不放,深怕母亲不信,说完即刻用鼻子嗅了嗅母亲的衣服,一副很沉醉很喜欢的样子。叹道:“真香”。

“行了,就你会哄娘,快回去睡觉吧,免得明早起不来”蒙婉倩无奈地笑了笑道。

“小姐,我去将水烧热,待会儿让你和姑爷都可以洗洗”婆婆走了过来,笑声道。

“嗯!我先将这些尸体都给扔出去”蒙婉倩应道,转而对柳怀仁说:“老二,你放开娘,娘要干活”

柳怀仁一听之下,笑了笑,当即松开母亲,且道:“娘,我替你拿火把”

蒙婉倩迟疑一下,将火把伸给柳怀仁,立刻向尸体走去,把他们逐个扔出墙外去,这臂力若被庄稼汉看见都自愧不如。

张掌柜领着人已来近,一看见柳正风大吃一惊,急问道:“柳老弟,你。。你怎么在这?陈富贵他们呢”

嘙一声,一物从院墙上掉落柳正风身后,吓得张掌柜一阵啰嗦,这是院内最后一具尸体了。

“那边的土匪已退,我绕道赶了回来的”柳正风坦然相告。

张掌柜回过神来,点点头,目光一转,瞄了一眼院前乱七八糟的尸体,足有三十多具,自觉惭愧道:“亏得你赶回来的及时,否则我们这些人都该抹脖子了”。心想:“这柳员外是怎么做到的,一两个人就能杀了这么多土匪”

一个黄脸酒糟鼻的大汉不免被刚才画面吓着了,喉咙咕隆一下,不知院内的柳夫人何时生气,再丢具尸体出来,急忙附和道:“是啊!柳员外,我们一听讯息就紧赶慢赶过来了,绝不敢懈怠。兄弟们都可以作证,不信你可以随便问问”话刚说完,乡亲们立马点头应:是。

“没事,我都知道大家尽力了,你们帮忙处理一下尸体吧”柳正风面带微笑道。

“你们且到山坡下看看,那个吴彦还在不在”这个清脆的声音是从院内传出来的。

大家一听,就知道是柳夫人的声音,暗道:“柳夫人果然在听’,怎敢怠慢,当下嗯了一声,持着火把,慢慢往山坡上搜下去。

他们已知道那个吴彦是谁,也想拿住那厮交给陈富贵的族人,将其浸猪笼去。

寻了半响,果然寻到被摔得七荤八素、半死不活的吴彦,大家合力将其拉了上来。

柳正风看着被拖上来的吴彦已然昏死,呼吸尚存,一脸鄙视,冷冷笑道:“果然是这厮,当日答应我要好好做人,怎知他这般不知悔改,也算罪有应得了”

“柳老弟,这种人怎知悔改,他迟早都有这一遭的”张掌柜恨恨道。

“待我将其交代族长,让大家审判他,再将浸猪笼”黄脸酒糟鼻的大汉道。

“柳员外,尸体都搬到后山,我们在那挖了个坑,埋了”一个汉子道。

“有劳各位!”柳正风作揖道。

处理完琐事,张掌柜领着大伙将吴彦及一些受伤的土匪押回镇上去。

数日后,吴彦死了,被浸猪笼死的,与他的姘头王瑛一个死法。

不久,陈秀才把柳正风夫妻俩的事情改编成武林典故在镇上连说数天,挣了许多银两,令他笑得合不拢嘴,直呼柳家夫妻乃财神。所谓改编,当然将实事中的人物名字,情节都有所改动,否则陈富贵不将他杀了才解恨。

十二月的风呼呼的吹得那个冷,吹得林间的树木吱吱作响,摇摆不定。

一所孤单单的宅院坐落在临海林间,院门梁上斜悬的匾写着两个大字:柳宅。

一个人戴毡帽、披棉袍,双手交插在衣管内,用肘部将门吱的一声推开,走了进去,再以同样方式将门关上。

“爹!你去哪啦?为何不带我去,真没意思”

柳怀仁听到门响,裹着锦衣袍子,戴着小棉帽,从左侧屋子开门走了出来。

“你这小子,在责问你爹吗?天冷,咱进屋再说”

眨眼间,柳正风已慢跑到了他身前,伸手拽着他走进屋去。

屋内火炉烧着水,比户外暖和多了;蒙婉倩与婆婆皆坐床边缝新衣服,李擎天与柳怀义身藏在被窝里,仅露出个头来看书。

“爹!你回来了!”“师父,你回来了!”

“嗯!你们都在”

柳正风互搓一下手,倒了一碗热水,端到桌前一椅子上坐了下来,接着又随口而道:“这大冷天的,又缝衣服,小心冻着手”

“天儿,衣服少,趁现在有空就多缝两件”婆婆随口应道,对姑爷爱答不理地缝着衣服。

柳正风颔首微笑,继而皱着眉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在想什么呢?外面出事了吗”蒙婉倩看他一脸严峻,停下手头活,关心道。

“昨日羊城又失守了,镇上来了许多难民!”柳正风如实道,落寞极了,胸中憋着一股气。该是为流离失所的百姓而感到气愤和无奈吧?

这年头,打仗这事习以为常,蒙军从北一路南下,义军节节败退,百姓都见惯不怪了。

“这打仗有输有赢,失守了再领兵夺回来就是。你想那么多干嘛”蒙婉倩随口道。

咔一声,柳正风将碗置在桌上,热水洒了出来,幸亏没烫到人。他不好气道:“妇人之见!失守的城池欲想收复,谈何容易!这都是你的好叔叔干的好事,他这是要赶尽杀绝,灭人种族。你知道吗?”心中有气,声音不由大了些,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对妻子说话。

本来好好地靠在柳正风身边的柳怀仁,不禁哆嗦几下,立时跑去抱着母亲,嚎哭道:“娘,爹骂您,爹不要咱了”

柳怀义立马自被窝里挺身坐起,开口便道:“爹,你不该如此对娘说话”他从未见过父亲对母亲如此大声地说过话,自是偏袒母亲,勇敢纠正父亲。

蒙婉倩知是丈夫心中难受才这么说话,自然不作计较,但面对这种情况自己真的无能为力。她一面轻拍着儿子的后背一面说道:“哪我有什么办法?要我去求他还是要我去杀了他?”,心中当然也略感委屈.

柳正风立时意识到刚才的话有些过分,颇有责怪妻子的的意思,当下道歉道:“这不怪你,我刚才心中有气,我道歉”

蒙婉倩扑簌一笑,看着柳正风,娇嗔道:“这次我接受了,不允许有下次”方才的不快化成一缕飞烟散去。这才安慰柳怀仁:“别哭了,你爹不是经常凶你吗?很快又给你买糖葫芦吃,凶你娘也一个样”

“但他从来没凶过娘”柳怀仁抽泣道,其实爹娘和好了,他也不必再哭了。

婆婆心疼柳怀仁,埋怨道:“姑爷,本来小姐就是不忍看你难受,才想这法子让你撒气的,这倒是委屈了我家老二了”心想:“你们夫妻俩就算真的吵架,床头吵来床尾和,却让个孩子跟着受罪不成”

柳正风眉头深锁,道:“羊城失守,恐怕很快就打到这了,我担心咱们是走不了啦”,他虽然撒了气,好受了一些,但心中那份担忧依旧在。

“走不了就不走!走路多累”柳怀仁趴在母亲的大腿上,不乐意道,总之他是真的不喜欢走远路。这小孩秉性苦笑就一瞬间的事,快来快去,似乎已将刚才的事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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