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珍珍蹩起自己那家传的秀眉,眼神清澈语气困惑地说:“可小爷爷平日里比大堂兄还要忙呢,除了为秀芳姑姑的事,我都没有见过他几回。”
傅达礼虽然不是八面玲珑善于争斗的人,但毕竟是聪慧过于常人要不也做不到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能当皇帝的老师。珍珍轻轻巧巧两句话,傅达礼就眼明心亮地明白了过来。
请萨穆哈来家学教课,大约就是等着他满口答应然后一年出现两回,到最后这家学形同虚设,吴雅氏这一群孩子才有苗头的学业统统荒废。
想到这里,对吴雅氏一族未来充满了责任心的傅达礼不禁一头冷汗,再看看豆丁大的小珍珍仰望自己眼神里的那份信任,更是十分汗颜。
学田?傅达礼仔细咀嚼珍珍的童言戏语后深感有礼,而聪明如他已经想出了比珍珍所说的学田更细的事情。
他俯下身摸摸珍珍扎着小辫的脑勺问:“珍珍,学田的事你是哪里听说的?”
珍珍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早有预备傅达礼有这一问,“是姐姐,姐姐走之前同我说了许多的话,让我将来一定要告诉大堂兄。”
傅达礼先是了然,接着是一叹,想到已经入宫的另一个冰雪聪明的堂妹,再瞧瞧眼前这个玲珑剔透的丫头,他那份家族责任感又一次填满心房。
珍珍见傅达礼还在沉思没下决心,赶紧趁热打铁说道:“姐姐说我吴雅一族能有如今这副光景全赖大堂兄的学识和小爷爷的成就,但一个家族要兴旺靠一辈人是不够的,姐姐是想办了学堂后让族里有慧根的哥哥弟弟们也去考功名,能中举是锦上添花,不能的学会了汉文可去考笔帖式、翻译。”
珍珍这再添把火的话让傅达礼露出了由衷的赞赏,他频频点头,心中不由想到了说出这番话的另一位堂妹,蓁蓁妹妹如此聪慧在宫中必定也能有个好前程。
不过傅达礼在朝为官,眼界见识不是珍珍可比,他在听完珍珍的话后还告诉了她一些不为人知的道理。
“你小爷爷中的是仅有的两科满洲进士,那是顺治爷的恩典,彼时旗人去考的卷子比那汉人要简单许多。如今可不一样了,旗人科举要和汉人一起考,一科旗人最多中个七八人,大多是三甲靠后的名次,二甲进士目下只有一人中过。”
珍珍本来见傅达礼频频点头还以为他同意了,可这话听到现在怎么像是不同意?她不由紧张起来,可接着傅达礼的话却让她安心下来。
“科举路窄,但其他路多,如今八旗官学日渐兴盛,为的就是取旗人好学实干者入仕途。小妹妹所说堂兄都记下了,此事一定尽快办。”
万岁!珍珍心中欢呼,给傅达礼点了十二个赞,不愧是天子近臣一点就透。
不过她还惦记着一事,那个唯一的满洲二甲进士是谁?谁家能培养出这样的人才?她预备回头好好出去打听打听,看看这等楷模的家族如何立家。
傅达礼听她一问,笑说:“此人就住什刹海,乃是明珠大人的长子纳兰容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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