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六,贾瑞一行人到达大运河上的临清钞关。

此时的临清,是个繁华的工商业城市。大运河边五大粮仓中的临清仓就在这里。

临清仓的仓储量达三百万石,所以这里是著名的漕粮储运中心。

这里还是著名的烧砖基地,有砖窑四、五百坐,相关的从业人员两万多人。京城的建筑用砖,绝大多数都来自这里。

来往经过的船只,更是不计其数,络绎不绝。

钞关,其实就是税卡,是朝廷收税的地方。

这里主要收三种税,一是船料税,也就是按照船只的大小来收税。这个税由船主缴纳。

二是货物税,也就是商税。这个税由货主缴纳。

三是竹木税,这是一种统称,除了竹子、木材之外,砖瓦也属于这一类。其实就是各种建筑材料。

前两种是户部征收的,竹木税是工部征收的。

“原本这三种税就不少了,没曾想如今中官也来收税。也没个章程,嘴一张,想怎么收就怎么收。”

楚贺云气愤道。

楚贺云,是跟贾瑞同期参加院试的童生,就是在入场检查的时候,被兵卒查出砚台中藏纸条的那个考生。

按照他自己的说法,他是被冤枉的,是兵卒为了赏钱,故意想害他。

贾瑞相信了他这个说法,因为他自己也差点儿被兵卒陷害。如果不是他眼疾手快,今年也被剥夺了参考资格。

如果楚贺云真的作弊的话,兵卒们也不会只是叫他戴上枷锁示众一会儿就放了他。至少要打他几十大板,甚至充军流放都有可能。

楚贺云家里有几艘船出租,在运河上揽货拉脚。这一次科考失利,就想到南方散散心。在京城码头上遇到贾瑞,贾瑞现在租赁的船,就是楚贺云家的。

两人年纪相仿,又是同科,算是有点儿缘分,就一路同行。楚贺云以前经常跟着跑船,对于运河上的情形颇为熟悉,

楚贺云所说的中官,就是太监。

“太监也出来收税?”

这倒是叫贾瑞有些意外。

正常情况下,收税的都是户部和工部的官员胥役,太监是皇上的家奴,怎么也出来收税了呢?

“自然是替皇上出来抢钱的,原本只是收矿税,如今也到关上来收关税。天下江山都是他皇上的,如今他还来与民争利,这个大德也快完了。”

“嘘,楚兄小声些。”

这种话简直就是大逆不道,若是叫人听见,够他喝一壶的。

“天祥不是外人,我才这么说,换做别人我是不敢说的。好了,轮到我们了,我过去交税,今天是最后一次放关,今晚就住在这里,明日再走。天祥若是愿意,就跟我去见识一下。”

“也好,就跟楚兄走一趟。”

运河的水面上,横着两条大铁链。只有交了税之后,铁链打开,船才能行走。周围的一些支流水道,也有钞关的分关,同样设卡收税。

所以,只有交了税之后,钞关放行,船才能继续下一段的行程。

两人刚下船,就有五六个人迎了上来。

“二位爷办税么?我给你办,又快又好,保证不用多交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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