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姐愣在了原地,嘴唇微微翕动,笑容唏嘘,“因为我也被感染了,和地下所有的感染者没什么区别。无论进化多少次,变成感染者都会被强制隔离,我……”

“回不去了……”

果然,夏楚心中一沉,急切地追问,“您能和我谈谈感染吗?一般会有什么症状?”

“怎么突然问这些?”

“防患于未然嘛,了解得越多越好防备。”夏楚并不想告诉她自己受伤的事,这件事甚至比险些被强暴还要让他难以启齿。

王姐并没有像他预料中那样回来,而是头都不回地迈下楼,“不急,这些事你迟早都会知道。”

夏楚表情痛苦地抓着门框,只能踉跄着回屋。

没到休息的时候,屋里还躺着一个绯红。他步履艰难地扶墙走到卧室,卯足了劲才把门推开,坐到床上时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

“喂!”绯红率先开口,语气不善,“你遇上这么大的麻烦,为什么瞒着我?”

“……我刚刚在外面说话的时候,可没有瞒你。”过了一会儿,夏楚无力地回答。

“那是我自己听到的!”

“……抱歉,不想你担心。”

“好敷衍!”绯红嗔道。

“真的抱歉。”夏楚颤抖着起身,意识到必须在倒下之前离开,嗓音沙哑地道,“我先出去一下,过会儿回来。”

他完全是凭借意志的力量才支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从绯红房间到自己卧室这短短的几步距离,此刻漫长得让人绝望。

脑海里像是有人在持棍搅动,耳畔嗡鸣,眼皮沉重,方向感混乱,视线里的画面颠倒破碎。尽管很不愿意接受,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然被感染,身体的异样是最有力的证明。

他爬到自己床上的时候,几乎完全失去意识。空荡破旧的黑屋里,潮湿冷硬的床上,他没有力气哭喊,更没有力气怒吼,双眼不受控制的阖闭,仿佛永远不再睁开。

……

黑暗中时间的概念被极大地模糊,时间的流逝也越发悄然无息,无迹可寻。不知什么时候起,绯红就已经站在夏楚的床边了。

她的视力完全不受环境影响,眼中倒在床上的大男孩面部僵硬,气色枯槁,一动不动的,像是死了。

绯红知道他不会死,只是会作为感染者醒来。

就是这么一个连自身都照顾不好的人类,陪伴了自己五年,就因为在垃圾堆里把自己抱回了家,就千余天如一日地给自己喂饭、洗澡、解闷……

为什么呢?

五年了她还是不明白,或者说不愿相信心中的答案。

“你可真奇怪。”绯红苦恼地自语。

血红色的光芒又一次在她左手上绽放,但这次没有马上隐匿,而是越来越浓郁,最后完全吞没了屋内两人的身影。

绯红迷惘地注视悬浮在手心之上的血滴,做好抉择后还是犹豫了,没有马上把心中的打算付诸行动。

最后一次让自己的意念汇入血滴,依然毫无反馈,像是没入了无风无浪的死海。

终究只是死物……算了……

她上前几步,左手翻转,缓缓印在夏楚心口。血液违反常理地无视了两层衣物和胸上的皮肉,灵巧地滴进了夏楚体内。室内血红色的光芒急剧躁动,旋转着在他心前汇聚,最终和血滴一样无声隐没。

室内恢复晦暗,绯红美目生辉,心血来潮的做法出乎意料地成功,但又在情理之中。

她在夏楚的怀中翻出从不离身的手摇手电筒,瞬移一般出现在卧室的餐桌旁。

咬着指甲思考了短暂的时间,她的手在餐桌上方比划起来。指尖并未碰触到桌面,可桌面上还是出现了一道道刻痕。

绯红心怀极端忐忑的心情给夏楚留言,期盼着他醒来后不要生气自己不辞而别。

也不要因为我破坏家具而发火――她在心里补充,这一点她尤其没有信心,习惯精打细算生活的夏楚很多时候都是当之无愧的守财奴。

把夏楚的命根子之一手摇手电筒的开关推开,这个物件夏楚舍不得多用,所以常有余电。

将手电筒平放在桌上,微弱的光提醒着刻字的存在,以防很少点灯的夏楚发现不了。

到了分别的时候了……

她来到夏楚身边想要多看儿他一会儿,可脑海里突然浮现先前他和王姐的对话,想到他杀人和感染都瞒着自己,不由得气呼呼地返回客厅。

她在刻好的留言旁边刻了一个更大更深的字,并冷笑着把手电筒的开关推到最大……

然后她突兀地原地消失,301重归五年前冷清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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