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把那一片熟透了的五月泡,摘了个七七八八。

找不到装的东西,刘华直接脱掉上衣,找了根滕条扎住上面的领口,制成一个开口的大布袋。

“二哥,你干嘛。”刘艳一把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不能动不动就脱衣服呀。

“用衣服装。”

刘艳听了,惊得张大了嘴巴,看着脱下来的那件肥上衣,充满这个时代的特色,带有领子和扣子的中山装式样,大约是大哥穿过之后,短了给了二哥,灰扑扑的劳动布,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还印有二哥身上流下来的汗渍。

她深深怀疑,这些五月泡用二哥的衣服装过后,她还吃不吃得下,果断地摘下头上的斗笠,“二哥,我们用这个装。”话一说完,眼睛看到斗笠中间箍圈处的头发丝,面皮不由抽搐了一下,她刚才也出汗了,摘下斗笠的时候,脑门后一阵微凉,想来头发都已经汗湿了一大半。

刘华一口就否决了,“不行,这个斗笠奶要用来卖钱换工分的,要是弄脏了,奶绝对会和妈吵架,让妈赔钱,没事,就用我的衣服装。”

二哥没事,她有事呀。

刘艳在纠结是吃二哥的汗渍,还是吃她自己的汗渍时,看到她二哥拿起一串五月泡放进衣服制成的口袋,刘艳看直了眼,再也顾不上其他,面对糙汉般的二哥,忙阻止她二哥,“二哥,先别装,把衣服放在水里洗一洗,洗干净了再装。”

“我衣服很干净,今早才换的。”刘华说道,他妈爱干净,夏天的衣服,每天都换洗,又不像伟子哥,衣服放在竹竿上晾一夜,第二天又接着穿。

“全是汗。”刘艳说着,还特意指了指印出来的那道白汗渍。

“好。”刘华见她妹坚持,只好把衣服放在河水里反复揉搓。

没有肥皂和洗衣液的痛苦,衣服揉成了霉干菜,那股子汗味还没有袪除掉,刘艳受不住他二哥哀怨的眼神,只好认命地让二哥往里面装,把那一堆五月泡全装了进去。

然后,他们兄妹俩往回走。

炎炎烈日下,刘艳看着她二哥光着膀子在前面走,大约平时没少晒太阳,裸露出一片棕黑色的皮肤,太阳光照射下,黑得发亮,瘦得脊椎骨隐隐可见,细长的手臂,力气不少,一大包五月泡抱在手里,一点没觉得费劲,比她空手走路还快。

“你们这是干嘛了?”蹲在大樟树底下歇息的刘军,看着走过来,手里抱着一包东西的二弟,疑惑地问道。

“是吃的,你打开看看。”刘华笑眯了眼,手特意松开了拽着开口位置,“你拿一串。”

刘军看了整整一包五月泡,大吃一惊,不敢置信地望着二弟,“你们真的找到了五月泡。”

太过吃惊,以至于刘军的声音陡然拨高了。

“什么?五月泡?”

“在哪?”

“我要吃。”

惊动了周遭玩的孩子,有七八个之众,听到吃的,一窝蜂全围了上来。

“走,走,走,都闪开,”刘华见势不好,一把抓住开口。

刘军后悔不迭,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

刘艳看着一个个面黄饥瘦的孩子,眼睛冒绿光地盯着她二哥,还有她二哥手里的那一大包五月泡,三对八,不远处,还有听到动静,赶过来的,太凶残了。

只听她二哥粗声粗气地说道:“干什么呢,干什么呢,想吃自己去摘。”

“华子,你在哪摘的?”其中有个高大的男孩子问道,显然,是这群孩子的孩子王。

刘华捏住衣包的开口单手提住,腾出另一只左手,指了指左前方,“红哥,就是那里,堤坝过去紧挨着山脚下的位置,今日刚成熟的,有一大片,还剩下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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