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见琛的双眸变得黑沉。

宛如一口深井。

映得那张脸也变得严酷了。

他的脸便仿佛他的剑也是黑色玄铁锻造的。

一片花瓣从他脸侧飘过。像一只受惊的蝴蝶,被一股无形的气惊得翻飞。

他的双眸中克制着战意。

陆见琛道:“你看起来不像中毒。”

苏试道:“你眼神不错。”

陆见琛微微一笑,那是一种轻松愉快的笑容。

他笑起来时总有一种广阔的天真。

“你教知白剑法。”

他说,“你也会剑法。”

栖梧剑在他腰畔震鸣真气荡开周身的花雪清出一片真空地带。

苏试道:“略通一二。”

陆见琛道:“我有一套祖传的剑法,还请你赐教!”

他话音刚落,便听“嗡”的一声金属鸣音栖梧剑从剑鞘中飞射而出。

他已握住栖梧剑,他的剑已出。

他已出剑!

人们只见寒光一闪

那漆黑剑身在月光下的一线寒光是如此微弱却似乎就在他们眼前划过。

他们先看到一道流星的轨迹

然后才看到剑。

不愧是天下第一剑。

没有虚招却难以捕捉没有任何多余的、哪怕一丝颤抖,直取对手的心室便如苍鹰攫取视为囊中物的兔子。

剑尖却是空荡荡的剑气袭开眼前的花瓣与飘雪。

一盏提灯挂在剑刃上,烛火摇曳着被剑气袭灭灯芯吐出一道细细的白烟。

陆见琛斜开剑提灯从剑刃上往下滑。

黑铁的提手逐渐被削开提灯滑到一半便掉了下去。掉进梅海之中。

好锋利的剑!

众人不禁在心中赞叹。

却见陆见琛突然提剑,几片梅花如飞镖射来,击上黑剑发出铿然之声。

但他出手毕竟慢了一步。

陆见琛猛地别开脸,当他再次转回脸,他的唇间便衔了一片梅花。

他“噗”地一声吐飞花瓣,视线透过重重花雪,看向远处的苏试。

陆见琛忽而问道:“你这招叫什么?”

琼雪夹花,扑落在苏试的面庞。

一阵清爽的寒凉。

苏试认真地想了想,微微一笑道:

“小苏飞花。”

陆见琛道:“好,让我再见识一下别的!”

他的剑法便如他的人,直来直往,刚猛沉稳,又似雷霆迅疾,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连风向都似随着他的挥剑为之一变。

团簇的梅花便如被揉碎的白云,往天上狂洒而去。

苏试以静制动,双指夹住迎面而来的剑刃,栖梧剑在他指间细颤着发出微不可闻的嗡鸣

他们交手的瞬间太快,神仙打架一般,底下的人看不清,只见得梅花东西飞纵。

又忽而地如画面定格了一般,定睛一看,只见两人维持着对峙的姿态一动不动,好像两座相连的雕像。

花瓣在上空洋洋洒洒,几乎将他们堆成个雪人。

雪地上,楚不疑和江淡云打坐调息。

江淡云忽而睁开眼对楚不疑道:“你带来的人是摆设吗?”

他说话的态度很不客气,仿佛是楚不疑的上级。

楚不疑虽然心中不快,但仍冷声命令道:

“动手!”

十几条平陵阁的好手便飞掠上梅林,从两边进行包抄,围堵苏试的退路。

这十几个人当中,有使刀的好手,也有那精准的射手。

只见六个稽查抬起左腕,装上平陵阁的连射小腕弩机。

弩机虽箭簇却为精铁所造,而且淬了麻药,即使是面对高手,短距离内的杀伤力也已足够大!

六个稽查利落地在弩机上安入三枚四寸来长的小冷箭,旋紧弩弦对准苏试的背后!

他们训练有素地在梅树上错落站着,列成一个弧阵,为首的一声哨响,弩箭如蜂鸟密而迅捷地扑向苏试的背心!

苏试与陆见琛的内力看来不相上下,此时正是他们胶持之际。

底下众人不免思虑:若是他对付陆庄主,就难免要被弩箭射中若是他急于躲避弩箭,则必然要为陆庄主所伤

却见苏试忽然松开栖梧剑,转身倒掠而去,直将背心迎向那十五枚锐利的弩箭!

就在将要中箭之际,他忽而又转身,袖袍翻卷如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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