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蕾西亚后悔了,她后悔自己的冲动,也后悔自己的天真,“早知道就不参加了。”她这么想着。

她现在一步都不想再走了,却也不敢停下来,因为她总是觉得周围的薄雾里飘荡着什么东西,可是她瞪大眼睛去看,竖起耳朵去听,却什么也发现不了,虽然森林里只放了麋鹿而没有放老虎之类的猛兽的东西,但是特蕾西亚总感觉那些灌木丛在她转身或者不注意的时候,就会有张着血盆大口的猛兽扑出来。

围猎活动从中午进行到现在已经莫约两个小时了,但是贤者之森里的光线完全没有什么变化,而且周围一直都飘荡着一层氤氲,特蕾西亚只感觉自己在这样的环境里走了很久,一小时前她发现了一只麋鹿,可是刚刚把它跟丢了,现在,失去了一个精神上的依靠——那只麋鹿,她感觉到的压力又开始噌噌噌地往上涨。

她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有时一点点小小的响动都能让她盯着传来的方向看半天,一直到自己坚持不住了才继续前进。就在刚刚,她因为紧张还对那里放出了一发火球术,但是干燥树木居然根本没有燃烧起来,特蕾西亚注意到这一点后愈发觉得这个地方不对劲,不能多待哪怕一秒钟。

一开始,她还自信满满,根本不准备去追麋鹿,而是要找个对手并把他漂亮地收拾掉,可是随着时间流逝,别说对手了,连个鬼影都没有,好不容易碰上的麋鹿还跟丢了,她当时太紧张了,看到活物只想着快速跟上去,连控制性的魔法都忘了,两条腿的人哪里跑的过四条腿的动物呢?

当她发觉地上麋鹿的脚印已经消失好一会的时候,一种恐怖的情绪涌上她的心头,几乎推动着她的手立即马上要把那枚硬币给扔出去。

可是最后她却没有这样做,虽然她没有从左手上的法阵里感知到其他三人的位置,但是她相信,其余三人肯定比她冷静的多,一定已经感知到了她的位置并且正在来的路上了,说不定等会就从哪里穿过雾气走出来,大声嘲笑她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三个人一起。

“笑我吧,尽情地嘲笑我吧,我无所谓。”她在心中默念了又一遍这句话,看向右边,站定等了几分钟,没有任何变化,没有任何一个人出来。

紧握着硬币的左手已经汗如雨下,焦虑和紧张一点点侵蚀着特蕾西亚脑海里那微小的希望,她的速度已经远没有一开始快了,而崎岖的森林地表和盘根错节的大树更是让她想大声哭泣。

她的右手紧紧捏着一根微黄色的魔杖——一种相当古老的施法工具,简单而强大。身上因为紧张而汗流浃背,眼眶里慢慢积累着稀少的眼泪,她现在太累了,她好像休息一下。

贤者之森里高耸的数目拔地而起,就算是深秋,也很容易就能找到休息的地方,特蕾西亚背靠在一颗粗壮的橡树下,完全不在意一点女孩子的形象,也没在意自己正穿着裙子,就这么叉开腿坐在从地面露出的树根上,她甚至想直接躺在地上,可是森林的地面上很脏,她不想弄脏自己暗红色的家族斗篷,这太损颜面了,从小就被教育家族荣誉至高无上的她,脑中坚守着最后一点底线。

特蕾西亚没由来地想起了小时候参加过的晚宴,衣着华丽的人们依次落座,奢华的陶瓷盘子与纯银的餐具发出如雨点一样的声音,从仆人们手中传递到客人们身前。

她的母亲与才七岁的特蕾西亚被邀请到权贵们举行的晚宴上,虽然她们并不是这场晚宴的焦点,但是还是不断的有各种各样的人走到她们身前,先称赞母亲大人,再单膝跪地亲吻特蕾西亚的小手,她真的很厌恶那种感觉,有些人甚至还在她手背上舔了一口,这着实让还小的特蕾西亚惊慌地像一头小鹿。

现在跟当时很像,特蕾西亚呆在原地,不断的有讨厌的和恶心的怪物向她袭来,唯一不同的是周围的薄雾里其实什么怪物也没没出现,但是特蕾西亚脑海里感觉自己好像已经被攻击了数百次,遍体凌伤的她必须坐在树下休息一会。

“确定法国人不能监视我们么?”,突然传来了这样的声音,很微小,但是安静的森林和特蕾西亚紧张的神经把这些声音放大了无数倍,冲击到她的耳膜上。

她突然激动起来,终于有活人了,她很想出去打招呼,去和他们交谈,就算是其他学院的对手也无所谓,她只是想找个活物分担一下心中积压的恐惧与惊慌。

米色长裙在树根上生长的青苔上划过,粘上了恶心的绿色痕迹,特蕾西亚翻过身来,变成了趴着的样子,完全不在意脏了的长裙与靴子,头从树的右侧伸出,看见了十五二十米外站在一颗树下的三个人,三个男人,是大英帝国魔法学院的学生。

意识到那些是敌人,而且对方还有三人,让特蕾西亚压制住了现身的冲动,而且能在这个诡异的森林里汇合,说明对方绝非等闲之辈。三人在树下交流着什么。

交谈的内容像风一样,拂进特蕾西亚的耳朵,

“不可能,贤者之森里的雾气能隔绝魔力,削弱绝大部分魔法,据我所知,没有监视和侦查魔法能在这里很好地发挥作用。”说话的是一位棕色头发,蓄着山羊胡的青年,他言语间透露着自信。

“怎么,现在还想打退堂鼓么?”一位带着眼镜没留胡子的斯文青年说到,他看着树下的第三人——那位提出问题的人,满脸担惊受怕的神色。

他们三人,为首的是英国利物浦魔法学院的约翰逊?安德森,他其实并非正常的学院生,作为一名年过二十五的教习,他已经参加过两次围猎活动了。

这里面有英国魔法学院相关人员阴谋,使用了一种叫“化型水”的珍贵魔药,能变成任何你想变成的形象,宛如戴上人皮面具,连巴黎魔法学院的教师们都无法辨别。

约翰逊的实力,绝对是现在还游荡在贤者之森中所有人的顶点。

而那位带着眼镜的青年,名叫加文?沃里克,在两年以前就获得了进入利物浦学院的资格,却迟迟没有入学,在一位教授秘密地教导下,实力非凡。

而第三人,名叫西奥多?格林,那位畏畏缩缩的青年,是本届新生中最优秀的一人,却是最有底线的一人。

当初两人来拉他上贼船的时候,起初他是拒绝的,可是在学院方面向他施压以后,他也屈服了,一起加入了这个阴谋之中——他们要夺取埋藏在贤者之森里的贤者之石。

利物浦学院里一位见多识广的老教授说:“贤者之石就埋藏在贤者之森中心的巨大杉树下,朝向西南放置。”这就是他们获取的关键信息。

当年,巴黎学院的创建者们用贤者之石这个极其强大的神器,在巴黎近郊打开了一片空间,把魔法学院藏匿在其中,而这位教授也是见证者之一。

但是贤者之森有诸多奇异的性质,比如这层阻隔众人的薄雾,找到目标绝非易事。

所以约翰逊几年前就开始了准备,他用魔药伪装自己,参加围猎,在贤者之森里做下了能指示方向的法阵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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