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黄昏,天寒地冻,等刘承祐一行人快近颍安乡时,天色已然显得越发阴晦,刺骨的寒风吹过破落乡村,呜呜的响......

从村口朝里望去,灰暗的天色下,远近尽是一座座残破萧条的草木烂屋,没有一丝的烟火气,使人没来由得生出一股悲凉感。

“黄花开未,白衣到否?篱落荒凉处。”

这还是刘承祐重生以来第一次来到乡野,他原本以为这大明江山经过张居正十年的经营,民间百姓即便是再穷也不至于穷到饿死人的地步,可今日一见,却发现自己还是太过想当然了......

这颍安乡属湖广境内,位于长江以南,也算是江南富庶之地,可一逢长冬,竟也荒败至此,由此不难想象,边境那些物资更为贫乏的地区,此时又该穷困到什么境地!

想到此处,刘承祐不再耽搁,朝身旁的叶鹰点了点头。

叶鹰见状,沉声朝车队中的一名家丁喝道:“鸣锣,派粮。”

“铛铛铛~”

声落,自有随车家丁鸣锣高喝:“颍安乡的乡里们,蔴城刘家来派粮了,每户可领一斗白米,家中有老人和幼孺的,可多领一份腊肉......”

锣响三声,只见原本死寂一片的颍安乡各门各户内,立时便有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老老小小往村口不断涌来,不过半刻钟的功夫,村口处便已混乱不堪。

“真的有白米,还有这么多的腊肉!”

“是哪个刘家,竟舍得白送出这么多的米粮?!”

“不要抢,不要抢,一个个来......”

一口气涌出百户颍安乡的百姓,一时却直将那数十名刘府家丁忙得手忙脚乱。

颍安乡正东处的一间篱院为此乡里里长之家,听到乡内动静,只见那篱院正房内快步行出两名老者,其中一名拄着枯木拐杖的粗衣老者,是颍安乡里长康冶,另一名布衣白发老者,却正是那客居于此的李时珍。

刘承祐骑于白马之上,远远的见着了李时珍,心下微动,叮嘱了护粮的护卫一番后,便径直下马带上叶鹰往那篱院处行了过去。

“学生刘承祐,见过此间里长,见过李太医。”

稍顷,只见刘承祐领着叶鹰来到二人身前,作揖施礼道。

“我道是谁,原来是刘家的少公子。”

不等那里长发话,只见李时珍便率先淡声应了一句,随即又摇头失笑,伸手指了指村口处的粮车,朝刘承祐说道:“公子这又是何必,老夫早已是一介布衣,并非御史,无权给圣上递折子,公子今日这场戏,怕是要白演了。”

“这李时珍果然是坦荡君子,丝毫懒得做作。”,刘承祐闻言心下暗道一句,面上却作色微微一楞,苦笑道:“先生何故此言......是否对学生有些误会了?”

“误会?”

李时珍哂然笑道:“公子一路追着老夫来此颍安乡,难道不是为行这沽名钓誉之事?”

此言一出,不等刘承祐回话,一旁的叶鹰便已急忙开口解释道:“李太医当真是误会了,派粮之事是我家公子一早就吩咐好的,只因府上的刘管事不准,这才拖延到了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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