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古与泷文相处的一时间里,见过他无知、犯傻,见过他衣衫不整,但无论他在何种情境之中,都未曾见过他大声说话。

圣古猜想,除了从小接受的良好教育外,他不曾失态的主要原因,是他这两年间拒绝未接受他身处的这个现实。

这次,那个女人像一道鲜活的伤口,展现在他眼前,即便泷文活得再昏沉,再没心没肺,也该看清了。

圣古轻轻拍抚泷文的后背,耐心地为他解释:“气运无形,你们人间皇族所在之地,便是其汇生之处,他们自然会向皇宫下手,掌管了皇宫,他才能名正言顺的打开气运的‘锁’。”

泷文低垂的头,微微抬起:“锁?”

“‘锁’,是规整了气运流向的存在。人间的‘锁’,一把是至西山脉,一把是生于东际的参云神树,这两个地方,平日会有派重兵把守,确保气运在人间各地稳定运转。但两年前,各地守军都接到皇命,退回皇城。之后,山脉被求矿的富商炸毁,神树也渐渐枯竭。这东境擅夺人间气运,已是毁了四族的协议,自然想要做得隐蔽些。”

“让他国以为,是人间夺权内耗,便无外力插手这件事……”

“你说的没错。”圣古拍了拍泷文的肩膀,“现在我们弄清了敌人是谁,现在,便来完成你的愿望吧。”

圣古与月人逢生打了个招呼,三人向屏风之后走去。

泷文呆呆的站在原地,许久才跟上。

“怎么救?”圣古问他身边博学多才的二人,月人不假思索,“强行剥开她与阵的联系,既然我们已经弄清了对方是谁,便再无顾忌。”

逢生点了点头,伏身蹲在阵眼之前,手掌按在阵法之上。白色的法力磅礴,从阵的一角向整个阵蔓延。

月人看懂了她的做法,“哇哦”了一声,“真是太霸气了。”

圣古没有什么妖力,感受不到其中变化,问月人道:“怎么说?”

“逢生用自己的法力,覆盖了那个阵。”

“意思是……”

“意思是,逢生篡改了阵法,现在,她是这个阵的主人。”

月人说罢,逢生已完成了阵的转变,挥手轻易关上了阵眼。失去了阵法的光芒,里室归于黑暗,圣古动手,点上了周遭的灯烛。

逢生抬起手,停在泷文眼前,从他的体内抽出了“匿形”之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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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寝室之中的泷启,毫无征兆地睁开双眼,他感觉到他的一个阵眼消失了。

不是被人打破,而是消失了。

紧接着,他感觉到了一个、两个、甚至更多气息凭空出现在结界之中,其中一个,是熟悉的气息,其他的,却是闻所未闻。

泷启虽震惊,却不慌乱,他斯条慢理地掀开被子,缓身坐起,思绪却疯狂转动。

他想到,在北皇泷司临终之前与他说的话。

“天道有轮回,你所做的事,即便是在遥远的将来,也终究会报在你自己身上。”

他只当他在说狠话,只是那日泷司笃定的眼神、仿佛穿过时间、看到未来的眼神,让他难以放下。

这两年他思来想去,会引起变动的,除了泷启本人留下的退位诏书,剩下的,就是那传说中的祸世逢生了。

“呵。”泷启不屑的笑了一声。

逢生救世……仙境这几百年来,面临着几乎灭族的灾难,也未曾见他现身。他不佑我,我何必信他?

泷启理了理衣襟,穿上外衣,不慌不忙地向殿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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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样,就算是在宣战了,对手是仙族,大家都做好准备。”圣古站在窗边,时时刻刻注意外界的状况,过了许久,却毫无动静。

殿内,泷文抱着沈鸢,一直喃喃对她说话,可是沈鸢,已是油尽灯枯,甚至没有说话的力气,能睁着双眼,已是费尽全力。

“她的‘气运’,也被那个阵吸走了。”月人在一旁道,“这并非伤病毒蛊,一个人的气运不在,是什么样的医术都救不回来的。”

泷文听了,瘪了瘪嘴,忍住眼泪,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依然对着沈鸢傻笑着,说他这两年做到的好玩的梦。

沈鸢却开不了口。

月人无奈地摇摇头,却见逢生一直站在泷文身后,一动不动,看着他们,知她动了恻隐之心,走过去揽住她的肩膀道:“我知你同情他,只是,即便强大如逢生,也不能僭越生死,你可知道?”

逢生虽点头,却伸手从手包中翻出一张符,递到月人面前。

月人接过一看,不知所以,这是她不曾见过的阵法,“这是什么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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