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军的盘子越扩越大已占了整个泽州府治下四座大城县镇乡更是无数需要的人手自然不可同往日而语。

其实,自归顺做官后,姚千枝就一直着力培养人才,最起码扫盲班一直都有领旺城提督位后,崇明学堂就开起来了,但,人才这种东西,并不是一蹴而成的。让文盲能顺利认、读、写这已不是一时之功能做到的,更别提旁的了。

在崇明学堂方面,姚千枝下足了大本钱。生源无需担忧,北方养不起孩子的人家有的是,学堂里男女比例虽然有点失调,好在并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勉强还能入眼到无需担忧但,师资力量这种事情真的就……

姚家军是土匪出身那个文化率低的令人发指百个里挑不出一个识字儿的崇明学堂肯定指望不上他们,事实上,这个学堂的原身就是扫盲班,最开始是姚千枝令夏催主创,先生就他一个。

夏催黑风寨那原军师。

后来,寨子里慢慢发展,由姚敬荣和季老夫人领头,扫盲班成了崇明学堂,在旺城发展火速,那时候教学资源就已很紧张,此一回,姚千枝成了泽州总兵,姚家人都把先时扫过盲,单认识三、百、千的学生全撒出去了,先生还是不够用!

教学生的都不够用了,几处大城重县,姚千枝能用的人手亦然不多,将将只占够上层,将武装力量握在手中,像景朗、班正坤、左镜明这些文官手里那点权利,姚千枝是眼巴巴的看着,心里馋的不行,就是上不了手。

她没人啊!

权利夺过来……盘子她转不起来!

当然,按朝廷律例来说,文武不相干,姚千枝已经做到朝廷给予的极限,在多就是专权了,然,她是想造反的女人啊,专权算什么?她就是奔这个来哒!

心里痒痒的,手里够不着,自己培养眼看不大来得及,姚千枝只能朝外发展,然而,女子当官终归不是主流,姚家军还是粗鲁武夫,还是让招安的,泽州读书人肯定看不过眼,招贤令贴出了半年有余,那个成绩啊……

正经有功名的读书人一个没招着,到是那些苦读不成的老童生,家境艰难到一定程度的穷秀才们投来不少,勉强能得一用。

“其实,大人……我们还是有成绩的,前儿不还有两个进士老爷投靠了吗?”郭五娘咧了咧嘴角,干巴巴的话。

“是啊,进士老爷……”苦刺抬眼,露出个牙疼的表情,“呵呵,贪官污史吗?”

燕京以北,一惯是朝廷流放犯官的地方。姚家人、小河村的白家姐妹、甚至幕三两都是如此,她们不是唯一,不过其中罢了。

能够到流放这个等级的,肯定都是有品级的官员,能当上品级官儿的,起码得是三甲进士,这些人,都沦落到流放活不起的地步了,面子和自尊什么的,就暂时靠后,头顶上是女人又怎么样?总比面朝黄土背朝天,累的肉麻骨酥强吧?

流放官员们在招不贤用令下的田诱惑下蜂拥而至,就让姚千枝陷入了有点蛋疼的境界,不用吧,放着一堆进士,还都是当过官的进士,实在是太可惜。用吧,都是犯官……

当然,她不否认犯官中有一部分是被污陷的,就如同姚家人和幕三两她爹一般,但,不能否认的是,这这些犯员中的大部分依然还是罪有应得,是真正祸害过百姓的。

怎么分辨?或者说,真分辨的出来吗?

姚家军中,所有参与招贤的上层官员,如苦刺、姜熙等人均都陷入了一种似幻非幻的境界,早晨一睁眼,就自动披了一层看谁都不像好人的阴影……

“大人,不管怎么样,总归那是进士大人,都当过大官的,咱们好歹筛一筛,在往旺城送嘛。”郭五娘摸了摸后脑勺。

投靠过来的这些流犯官,不能不用,同样不能全用,肉眼分辨在难……都得硬着头皮做,各城提督调查、观测几日,觉得差不离的送到旺城,一率归在霍锦城麾下,经他辨别,由他指派。

至于因何把麻烦都推给霍锦城……没办法,这真不是姚千枝为难他,实在是姚家军里除了他外,基本没在燕京高层混过,是官不是官,是人不是人的,没有分辩能力啊!

就连姚敬荣,都不过区区五品下层官儿,怎么跟霍锦城这书香门第,世代簪缨的比?

完全天差地别啊!

“又要开始勾心斗角了?总觉得最近见这帮过气官儿见的,看谁都不像好人。”苦刺摇头苦笑,低声喃喃,见她一脸苦涩,郭五娘刚想开口劝,外边台阶,噔噔噔噔的沉重脚步声起,“报”憨厚的男声响亮。

郭五娘赶紧住了嘴,侧目见苦刺点头,便朗声唤,“进来。”

“是。”门环微响,黑娃娃铁塔似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迈小碎步进来,他以膝点地,“属下见过提督大人。”

“不必多礼。”苦刺抬手。

“是。”黑娃娃起身,低垂着驼红的黑脸。

苦刺:……

不忍直视!

郭五娘侧目看他,恭了恭手,“末将见过黑千总。”

“没事没事。”黑娃娃连连摆手,面庞不敢直对苦刺,余光到瞧着,一眼一眼的剜。

郭五娘:……

好傻啊!

“匆匆来此,你有何事禀告?”等了好半晌儿,见他一言不发,就红着脸那儿出汗,苦刺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黑娃娃的脸已经胀成了紫色,汗出如雨浆。

苦刺无言看着他。

他低头不说话。

忍无可忍,“你到底有事没事?”苦刺几乎要拍案而起。

“有,有,有事,有事!”黑娃娃赶紧说,从袖出掏出封信,他结结巴巴的说:“那,那个,三姑娘和郑,郑夫人已经到了提督府,王大人请您快,快回去见……”

未听他说完,苦刺皱眉而起,一把接过信,快速读了遍,“你不早说!”厉声喝,她满面微怒,“五娘跟我来。”吩咐一声,在没理会黑娃娃,她甩袖而走,噔噔噔几步下楼梯。

“是。”赶紧应了声,郭五娘迈步紧随苦刺而去,不过,经过被喝的僵住的黑娃娃时,她忍不住多了一句嘴,“黑千总,你的心思……大伙能看出来,都知道你是真心真意的。不过军令如山,你既承了千总位置,护一方百姓,份内事物总要做好,否则,大人都不会让你的。”

低声,她看了黑娃娃一眼,“交浅言深,我不过白嘱咐一句,听不听在你。”说罢,在没理会他,匆匆追着苦刺走了。

两声门响,随后窗外俊马嘶鸣,苦刺和郭五娘快马离开,楼里,黑娃娃终于解除了僵硬状态,黝黑的上露出些许后悔和深思的表情,明显是把郭五娘的话听进去了。

不过……

“她动静真响儿,骂的我腿打颤。”喃喃着,黑娃娃的眼神逐渐朦胧,脸上跟飘着层雾一样。

快马加鞭,不过一刻钟的功夫,苦刺和郭五娘就到了提督府。

下得马来并不停留,脚步匆匆进大门,入后宅,一步迈进正院书房,就见王狗子站立案前,面上带着几分局促的尬笑。

他对面,站着一大一小两个女子。

大的三十五、六岁的模样,相貌平平、气质出众、通身富贵、打扮素淡。小的十七、八岁年纪,貌若桃李、相如春花。偎在那大的身侧,表情带着几分不安。

“苦刺见过三姑娘,见过郑夫人。”一见她二人,苦刺连忙上前,对她二人,尤其是小的那位恭敬行礼。

三姑娘姚千朵心下微惊,呐呐不知如何回答,下意识转头看向亲娘。郑淑媛眉头一竖,狠狠掐了女儿腰身两把,姚千朵疼的一缩缩,瘪了瘪嘴,强打精神张口,“不,不敢当苦提督的礼,快快请起。”她声音瑟瑟,有点结巴,好在还是应酬下来了。

“多谢三姑娘。”苦刺低声。

她身后,郭五娘默默行礼,默默起身,环视见屋里状况王狗子个大老爷们的存在似乎不大和谐,就拽着他,两人离开,静静守在门口。

“三姑娘,郑夫人请上座。”背景离乡来到陌生地方,无论是姚千朵还是郑淑媛都不大适应,见她们局促模样,苦刺开口,“虽然两位方至,按理应设下宴席款待接风,只,涔丰城初定,景府台为人迂腐,对我等女子颇多偏见,尤其崇明学堂中,那么多女学生,他更是看不过眼,已经隐晦说了许多次,找了不少麻烦……”

“涔丰城的崇明学堂开办不久,几位先生不过略识几个字,就连我都是大老粗,甚事不懂。多得三姑娘和郑夫人愿意前往相助……我听闻,三姑娘自幼家学渊源,郑夫人更是燕京才女……”苦刺本就不善言辞,哪怕做官后被逼交际,终归天赋摆在那儿。

面对郑淑媛和姚千朵,她能说出这些场面话已是极限,将将几句,最后竟然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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