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起来,下了一场细雨。

从年后,齐州城还是第一次下雨,街上的人全都跑出来,站在雨中贪婪地呼吸着。李冶没有出门,在院子里看那些新栽的桑苗。

“公子,你看,它在吮吸。”

细雨落在桑苗根下,随即便被干涸的土壤吸收,雨水中晶莹剔透,分外精神。

这场雨来得太及时了,冬天哪场雪灾让田里的庄稼基本冻死了,开春无雨,更是雪上加霜。总算是老天开了眼。

难得心情高兴,午后宁放出门去羊市街高阳店赊了一只烧鸭,回来的路上却被人喊住了。

“宁公子”

宁放回头一看,一件马车停在路边,帘子揭开,陆九渊正在里面向他招手。

宁放诧异地看着,自打白文喜得宁津种被黑背蛐蛐打败后,齐州蛐蛐圈沉寂了很久,基本没有什么活动了。而他被山贼砍伤,流年不利,又经牢狱之灾,很久没有见过陆九渊了。

陆九渊下了马车,非拉着宁放去食为天,宁放只好跟着,食为天就在高阳店隔壁,主营馄饨,因其个大皮薄,入口滑溜爽口,且价格实惠。虽然只是小吃却名气很大,基本上凡是来西城的人都会慕名去吃。

陆九渊刚从白马寺还愿回来,陆家一直是白马寺的香主,年年都要给寺里布施。

天下着细雨,街上几乎看不到人,而任店,茶楼,食肆这些地方几乎人满为患,食为天里面坐满了客人,有慕名而来的外地食客,有买完菜打尖的菜农,有悠闲自在的落魄书生,全都挤在一处,不分尊卑老幼享受这碗馄饨。

西城不比其他地方繁华,大多是菜农,穷人,食为天虽然出名却大众皆宜,一楼是敞开的,食客随便坐,一碗馄饨吃完,再送半份密糕点心,只要十三文钱,吃的满嘴冒油,肚里舒坦,一抹嘴走人。

若是有钱的富家子弟,二楼有雅座,先上免费水饭,再上馄饨,吃完有爊肉,乳炊羊、烧臆子,莲花鸭签、酒炙肚胘、葱泼兔果一样不能少,一桌下来少说也得几百文。若再叫上唱曲儿的侍候,动哉便要几两银子。但凡这种,伙计就在旁边侍候,客人要求无所不应。

这种生活,宁放以前并不鲜见,但现在宁家一无所有,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去过二楼了。

陆九渊径直上了二楼雅间,让伙计去外面叫一个唱曲儿的,才吩咐上菜。

过了片刻,唱曲儿的进来,是个中年妇女,搔首弄姿卖弄风情,唱的却是一般。宁放忍不住皱眉,陆九渊今日心情甚好,挥手让她出去,笑道“宁公子勿急,难得今日有雅兴,我让伙计再去找。”

便叫伙计去请西城唱曲儿最有名的公孙小娘,伙计看这阵势知道了来了富家公子,欢天喜地地去了。

公孙小娘是西城一个落魄秀才的娘子,秀才屡考不中,花光了家中财产,无奈出来卖唱,因长相美貌曲儿唱的好听,有钱的富家公子趋之若鹜。一般请公孙小娘唱一曲少说都得几两银子。

若论享受,陆九渊这种真正的富家公子不知甩宁放多少条街。

说话间,伙计端上水饭,虽说是雅间免费送的,但这水饭也是当时宴席时兴的一道佳肴,做法是先把米煮好,但不要煮过了,如果煮的太烂就粉了。然后,摇上一桶乍凉乍凉的井水,在簸筐里,反反复复地淘,直冰得两手通红,再兑上适量的井水,水饭便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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