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让气候又骤然下降了很多,原来宁放清早还能看见白山棋院的郑秀才在棋院外锻炼身体,秋雨后就再也不见了。宁放已经快一个月没见这位邻居了。
秋雨过后,先是晴了几日,随后又是阴沉沉的天气,天空像蒙着一层灰蒙蒙的雾气,护城河里附近的菜农又肆无忌惮地往河里扔垃圾,倒污水臭气冲天。
这场雨也只是让顾老这样的人得以怡兴几日,对其他人来说生活仍然没有改变。菜农还是早出晚归地忙碌,宁放还是继续从前游手好闲,吃喝嫖赌的日子。
宁放最近利用下雨看完了那本《斗经》,他虽然落魄至此,对齐州上流社会圈子流行的东西,却丝毫不肯落后。
就在宁放收拾东西,和往常一样准备去找顾老聊天时,来了一个客人。
那时宁放端着茶杯,懒洋洋地靠在院门口看着过往的菜农,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熟人打招呼。
胡同外面走进来一个挎着篮子,模样很耐看的少女,穿着素色圆领衫子,走路步伐很急,圆圆的脸蛋透着青春和活力。
“宁表哥”
“宛表妹”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喊道,而宁放也难得地收起了平日玩世不恭的吊儿郎当样,站正身子,等少女走过来。
院子里,正在菜园干活的李冶听见了动静直起腰向外面看来。
少女轻快地走到宁放面前,抿嘴一笑,毫无扭捏之色,看着宁放落落大方的说:“宁表哥,我今天不用陪娘干活了,过来看看表哥。”
自从那年宁放父母黄河决堤双亡后,家产毁于一旦,赵宛儿的爹是宁放舅舅,曾提出要宁家这座旧宅被宁放拒绝后,再也没有上门过。只有表妹赵宛儿这些年常常偷偷来看宁放,塞给他银钱。
秋风乍起,胡同里一排柳树随风摇摆着,宁放有点莫名的紧张。
“宁表哥,你还傻站着干什么呀,不请我进去吗?”
赵宛儿扬起好看的眉毛,俏生生的说。
“是,是,表妹,快请进。”
宁放总算回过神来了,赶紧把赵宛儿请进院子,赵宛儿手臂上的篮子里挎着一篮子杏,走进院子,宁放就喊李冶去倒茶。喊了几声却没人答应,才发现李冶不知去哪里了。
这场面多少有点尴尬,幸而赵宛儿并未在意,放下篮子,就进屋里里外外到处看了一遍,口里赞叹道:“宁表哥,你这儿倒是收拾得干净。”
“表妹过奖了,惭愧惭愧。”
宁放惭愧倒是实话,这院子里里里外外都是李冶收拾的,他连院子都没扫过。两人聊了起来,宁放的舅舅赵秀才是个私塾先生,平日满口之乎者也,仁义道德,对宁放这个不成器的外甥深恶痛绝,更是断了往来。两家距离只隔了两条街,却从不来往。赵宛儿却并无他爹的满口仁义道德,宁放对这个表妹一直很喜欢。
“宁表哥,李冶妹子呢?”
“她忙去了。”
宁放不愿多提李冶,含糊其辞地说道。对李冶,宁放至今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对她。这问题在旁人看来并不复杂,却让宁放为难。宁放自然不愿意提起她。
赵宛儿毕竟是女孩子,和宁放说了一会儿话,就起身去找李冶,李冶在院子后面菜园干活,两个女孩子在哪里叽叽喳喳地整整说了一下午。
下午赵宛儿就走了,临走悄悄给了宁放一点碎银子。这已经不是赵宛儿第一次塞给宁放银两了,宁放就站在院门口看着赵宛儿的背影渐行渐远,胡同里路过的人都笑嘻嘻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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