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中国人过年要放鞭炮要守岁,不管大江南北最重要的一点是每家每户里里外外能开的灯全都要开着,包括外面的大红灯笼,包括里里外外的彩灯,不但要都开着还要整晚整晚都开着,直到第二天大年初一太阳升起再关。
教授的运气不错他头顶的灯管开着,所以他这边的照明情况算是好的,羊皮地图上到处都是残破的样子,根本什么图形也没有。
至少有两个无聊暴躁的壮汉在下面抢买到了食物以后上来在他旁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什么,留下一句神经病就滚回他们自己的领地了。
显然他们两个是一伙的。
有了方便面然后就是抢热水,很显然他们热水也已经抢到了,所以他们剩下的事情就是骂骂咧咧的回到自己的领地面对面一边吃热乎乎的泡面火腿肠一边喝辛辣的蒙古酒。
或许是二锅头。
二锅头至少在中国的北方到处通用,一口二锅头可以迅速让两个素不相识的糙汉子成为知己好友,大声吵闹推心置腹甚至热泪盈眶相见恨晚,这就是白酒的魅力之一。
教授手里的就是二锅头,只是他不再喝酒,又从旁边的一个黑包里拿出一堆很少有人见过的修复工具。
这些修复工具是专门用来修复古代字画的。
按道理说在如此环境的绿皮火车上教授不该修复这么珍贵的羊皮地图,可是现在被困在这出不去,他更愿意迎难而上,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教授和我都是那种不撞南墙不死心,撞了南墙还是不死心的死心眼。
教授一直说正因为这点他才选的我,那时候入学之前明明我跟他从未见过,我不知道他这个人他也不知道我是谁。
只是每当他说起这话的时候仿佛他早就认识我了,早就知道我是谁,问题是经过三年多的暗中观察他又好像对我的身世并不了解,三年多他从未问过我母亲的事情,偶尔问一句我父亲在哪里打工。
奇怪的表现,真相总是扑朔迷离让人摸不清头脑。
教授很认真的在修复,很心,动作很轻柔,其实羊皮地图的修复原则上要比一般破损的古字画要容易一些,同时也要冷门一些。
修复首先需要的不是技术而是耐心,极大的耐心,跟熬鹰一样的耐心,至少跟熬鹰一样的耐心。
教授的身材很瘦可是他有一双大手,一双保养的很好的大手,他的大手又干燥又稳妥,是一双任谁看了都会立刻信任的大手。
如果他不是考古学教授他或许会成为一个钢琴家或许会是一个能工巧匠,他现在也是个能工巧匠,考古发掘过程本身需要一个智慧博学的大脑也需要一双稳定灵巧值得信赖的双手。
考古发掘只是考古学的一部分而已,后续的分类研究辨别整理修复撰写同样重要,每一个步骤都很重要。
教授同时是国内有名的修复大师,只是他去修复的时候大多数都是隐秘修复,都不对外公布,每每修复的时候他用的也不是沈墉伯这个本名而是一个有点奇怪的数字代号,71在学校里知道这个代号的人大概不超过三个,我就是其中之一。
这算是教授跟我分享过的几个有限的秘密之一,教授的秘密很多很多,他自己的身世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秘密巨大的谜团,我一直很感兴趣却一直没有机会去调查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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