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道升自裁了?”燕齐谐问道,这家伙耳朵刚好,说起话来终于不震耳欲聋了。
“是,关了那么些天,终究是自裁了。”陆冥之道。
燕齐谐道:“这种朝廷弃子,就算活着,也没多大用处了。”
宁翊宸道:“不过是为了让他和他家里人认认清楚,他们劳心劳力保着的那位万岁爷,究竟是个甚么德行。”
燕齐谐道:“也是。从这位登基开始就忙着要大刀阔斧的削藩了,结果削藩没削掉几个,反倒越搞越乱,不但是人家镇安亲王、广阳郡王也还好端端的在自个儿封地做土皇帝,各地百姓也怨声载道,揭竿四起。”
宁翊宸道:“他若是听听他跟前那群言官老头子的话,削藩徐徐图之,把他求长生和起疑心的劲头放在治盐铁理贪贿上,也不至于闹成如今这种地步。”
“原先我夫子在时日日劝诫,半点用处也无,前几年说要建的那个观天塔,现下如何了?”宁翊宸道。
“听闻,是塌了。”陆冥之接话,“压死了不少工匠不说,还连带着伤了不少百姓。”
“唉。”宁翊宸叹,“北辰黯淡,大厦将倾,非天命尔,乃世道也。”
燕齐谐略略思索了下,忽然又问道:“你们前些日子说的那山东张信是个怎么回事儿,我耳朵伤着时也听不清。”
陆冥之道:“什么来头不清楚,起事怕是比咱们晚些,奈何咱们自宣平起,他自山东起,那山东离着京城又近,是以一两年便成了气候,盘踞在齐鲁一带。”他又笑笑,“只咱们还在这西北苦哈哈的跑。”
燕齐谐道:“也有好处,朝廷现下要分一部分精力去对付张信,连李为梁都调离京师了,不怕京师空虚?”
陆冥之道:“咱们常年待在西北,知晓的几位少年英豪也不过薛廷璧、卢道升、李为梁几人,京师的少年郎又不是全都不长大了,自然有后起之秀,也自然有大器晚成者。”
宁翊宸道:“不只这个张信,朝廷最近怕是要更忙了。”
燕齐谐问道:“又出了何事?”
宁翊宸道:“湖广水师哗变了。”
燕齐谐惊道:“我只以为北方战事四起,没想到南边儿也有人想分一杯羹了?何时的事儿?”
“就是最近,和廖明远有关。”宁翊宸道,“廖大人原在塘沽口领水师,先前却被派来陆战,塘沽口的水师几近废了,湖广那边便说,朝廷拿着水师的命玩儿。”
燕齐谐惊道:“谁领的湖广水师?我竟不知这位仁兄是这般人物。”
宁翊宸道:“原先是吴淦,可这会起事的却是个无名小卒,我现下也不清楚叫甚么,总之他起事第一件事,便是杀了吴淦示众。”
燕齐谐“啧啧”两声,欷歔不已:“果真是大厦将倾乱世之兆,竟呈现出个群雄并起的局面来。”
现下已是入夏了,宁翊宸着了件浅杨妃色绣合欢的直罗束腰褙子,系着牙色的四合如意鹤纹百迭裙,由陆冥之带着坐在马上,现下这段路走的稀松平常,是以两人坐在同一匹马上,一群人朝西安府方向行去。
燕齐谐很想学陆冥之,把宁翊寰也丢在他前面,奈何宁翊寰死活不乐意骑马,便仍只在车里坐着,燕齐谐叹口气,只能和那腻歪的夫妻俩谈论时事。
燕齐谐又开口问道:“现下都这般情状了,那位号称狼子的镇安王怎的还只在陕西承宣布政使司龟缩,没打算去勤王?”历代乱世时勤王不过都是篡权夺政的借口罢了,“真是奇了,这位杀兄弑父的镇安王爷,总不能是个忠君爱国的罢?”
宁翊宸皱眉思量了一阵,道:“不清楚,看他先前行事作风,的确不像是该这样做的。”
燕齐谐又问道:“这镇安王可曾娶妻不曾?”
陆冥之答:“不曾。有说流连花丛无数,怕娶了妻耽误他玩乐的,也有说他本就不近女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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