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越建平十五年十月,尧乎尔部特勤安江缅凯尔携河西诸部夜袭哈萨克,生擒其可汗叶斯波勒。叶斯波勒方双十有五,狂傲跋扈,不伏诛,尧乎尔卒子以绳缚其臂,其大怒,咬卒子臂,生啖血肉,卒子惊不敢言,唤特勤。特勤至,叶斯波勒大斥曰:余殚精竭虑,助汝夺位,今反蒙此劫难。区区竖子,敢弑吾乎?言罢,啐面,喷之以鲜血。特勤怒,欲杀之,太祖拦特勤,曰:此贼有镇安王为甥,杀之可惜,不如携之及其部族,挟镇安王,以换利尔。特勤听罢,深以为意,欲置叶斯波勒于狱中,寻一良机挟镇安王。叶斯波勒大笑曰:竖子敢尔!遂触柱,探其鼻息,已气绝矣。”

昭史河西诸部世家

温杉不习惯太亮的灯,是以只点了一盏,点在眼睛跟前儿,他看眼前那几张纸,趴的极近,油灯照着他眼下的朱砂泪痣,仿若崩在脸上的血点子,他看完,唤道:“阿克克烈。”阿克克烈应:“小王爷。”

温杉咧了咧嘴,似是要笑:“叶斯波勒自尽了。”

阿克克烈低头,看不清神色,低低道:“这是……这是可汗他,咎由自取。”

温杉抿了抿嘴,轻声道:“阿克克烈,你先出去罢,让我自己待会儿。”阿克克烈闻言退了出去,留着温杉一个人自己待在屋子里。

温杉伸手开了个匣子,这匣子里有一件物什,瞧着像箫,又像笛子,不过哈萨克人唤它做“色布孜克”,他把色布孜克从匣子里拿出来,放在口边吹了起来,音韵幽幽,在夜里听着格外舒心……

“上马也上不去,真不知道你吃那么多肉都吃到哪儿去了?”叶斯波勒一边托着八九岁的温杉,一边怒斥他,温杉扯紧了缰绳,踏着马镫子乱晃,就是上不去,他哭声道:“小舅舅你就饶了我罢。”

那几年朝廷和河西关系紧张,朝廷便说派几个宗室的孩子去给河西诸部做质子,其中毫无疑问就有他一个,好在他父王留了个心眼,把他送到了哈萨克部来,说是做质子,其实和哈萨克自家的特勤待遇一般无二,温杉活的如鱼得水,反倒比在镇安王府还高兴几分。

叶斯波勒见他要哭,气得大骂:“喀海尔曼!你还是不是我们哈萨克的儿孙了!你是个泪包吗?哭哭哭就知道哭,你再哭我就不带你回去了,把你丢在这儿,晚上好喂狼!”温杉听闻要喂狼,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赶忙止住了泪。

叶斯波勒那年也不过十四五岁,急躁得很,又把他往上托了托,再次大骂道:“你用劲儿呀!白长了那么长的腿吗?这腿不要我可以拿去喂狼了!”

温杉吱哩哇啦乱叫:“小舅舅,在王府里头没人教我骑马,我这是第一回上马!”

叶斯波勒接着大骂:“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怪不得会被温柏那杂碎东西打,咱们草原上的儿孙都要做狼,没人跟你一样是个羊羔子!”

一提温柏,温杉心中忽的冒出了一股无名怒火,一用力,忽的就坐上了马。叶斯波勒在下面擦汗,长舒了一口气,叹道:“终于上去了。就应该把你送到别的部族去,看看人家是教你骑马喂你肉吃还是天天把你关起来,看看你这质子当得舒坦的!”一边骂一边自己也上了马,吼道,“抓缰绳呀!”

温杉抓住缰绳,还没抓稳,他那马上冷不丁儿被他舅舅狠狠抽了一鞭子,发出极清脆的一声响,一下子就蹿了出去,他抓不住,那马感觉没人控制它,惊恐万状的朝前窜出去,停也停不下来,温杉吓傻了,喊也不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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