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吃饭去的是悦鹤楼,陆冥之几个打听了,说是薛廷璧近日里常去,燕齐谐便说去探探门路,陆冥之道:“上回咱们去指挥使司,没让他瞧见了咱们甚么样儿?”燕齐谐道:“上回咱们蒙面蒙的,就眼睛那儿挖连个洞,恨不得连眼睛也遮住了,他又不是透视眼,能瞧见个甚么。”陆冥之只道:“且试试看罢。”他二人去了悦鹤楼,挑了个临窗看水,视野开阔的座儿,点了菜只管吃喝。
燕齐谐开口问那店小二:“先前在你们店里拿了个贼的那位哥儿,可是常来你们这里。”那店小二道:“您说薛公子?薛公子确是常来,做的时间长不过一顿饭的功夫,时间短也要小酌三两杯的。”燕齐谐说看那小二机灵,赏了些铜板予他。陆燕二人此时就坐了吃酒,只看那薛廷璧何时来。
不多一会儿,燕齐谐伸了脖子瞧了一眼,忙拍陆冥之的肩膀:“四郎你瞧,那可不是薛廷璧!”陆冥之也瞧去,只见进来那少年郎着了件紫檀色三阳开泰云肩通袖的曳撒,用个白玉冠绾了头发,额上勒着四合如意云纹的抹额,活脱脱一副纨绔的模样,陆冥之嗤笑一声:“想我当年侯府嫡子,在家时也不敢穿他这么个纨绔样子的。”燕齐谐也跟着笑了笑,就见那薛廷璧走近了,他进来就瞧见陆冥之燕齐谐了,不由得脸上一喜,眉一挑:“怎的这般巧。”陆冥之抬眼,不做声儿。薛廷璧又道:“又在这悦鹤楼遇上四郎和小五了?”上回见面他二人并未告诉薛廷璧真名,只说了他二人是兄弟。陆冥之听见这句话,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便也拱手笑道:“伯琮兄。”薛廷璧近日都是和舅舅待在一起,是小辈儿,许久不曾听见有人唤他字了,今日听见陆冥之唤他字,心里不由的高兴起来,便上前和陆冥之燕齐谐二人做了一桌,高声唤道:“小二,再添几个菜。”那小二知道薛廷璧出手阔绰,面脸堆笑的应了。
薛廷璧问陆冥之道:“今日怎的不见令正?”陆冥之道:“家内身子不好,今日家中歇着去了。”薛廷璧看他道:“朵干内鲜少见汉人,也鲜少见你二人这般官话说的好的汉人,想必也是客居朵干的,见你上哪儿都带着令正,大约是宠的紧罢。”陆冥之笑道:“伯琮兄说笑了,不过我今日也取笑伯琮兄一句,伯琮兄如今孤身上了朵干,不怕家中娇妻相思啊。”薛廷璧闻言愣了一愣,旋即却又笑道:“我还未曾娶妻,想你还小我几岁呢。”旋即又问燕齐谐道:“小五可曾娶妻了?”燕齐谐嬉皮笑脸的摇头:“我比你小更多。”“想我在家里,倒教我弟弟廷玺抢了先,我爹娘日日的催我,真真是烦得紧,推了好些来做媒的人,好容易的才躲了出来。”薛廷璧又笑道,“上回光知道聊些天南海北了,还不知四郎小五来朵干做甚么。”燕齐谐嘴里塞满了食物对他道:“贾人可不得走天下吗?赶明儿我给你送一坛桃花酿,酒味不浓,且当甜水喝喝。”薛廷璧奇道:“哦?二位家中是买酒的贾人?”陆冥之见此,就接着燕齐谐的话说了下去:“是了,伯琮兄若有甚么需要的,尽管和我兄弟二人说便是。”薛廷璧笑道:“我手上可有个大单子,不知二位可做不做?”陆冥之道:“不知是多大的买卖,我们带的货也不知道够不够。”
燕齐谐听闻是个“大单子”不由得兴奋起来,赶忙问薛廷璧:“伯琮兄要多少?若只是桃花酿,多少便也有的。”几番讨价还价下来,这“买卖”就定了。薛廷璧又和两人闲聊几句,便说是还有公务就离开了。
陆冥之敲了敲燕齐谐的脑袋:“一提做生意你就高兴的不成样子,你儿来的酒卖他?当还是在你家里吗?”燕齐谐故作高深,道:“哥哥你有所不知。”陆冥之一脸好笑:“哦,是吗?愿闻其详。”燕齐谐道:“这桃花酿嘛,做的时间长的半年也有,时间短的,做两三日的也有。现下咱们有了做买卖这么好个由头多见这薛廷璧几面,哥哥你还不该感激感激我?”陆冥之笑道:“好好好。”说罢要拱手道谢。
走回去发现宁翊寰正路上,手里拿着草逗兔子顽,抬头看了一眼,忽的看见燕齐谐了,抱起手里兔子拔腿就跑,端的是跑得比兔子还快,一抹秋香色的身影忽的就不见其踪了,陆冥之看看燕齐谐,又看看宁翊寰逃走的方向,眯着眼睛问燕齐谐道:“你这是又把她怎么了?”燕齐谐干咳两声:“甚么都没有哈,什么都没有。”陆冥之接着眯着眼睛看他,燕齐谐挨不住这目光,期期艾艾道:“这世人都说长姐如母,你说,这小寰子的事儿,是不是嫂嫂就可以做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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