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宣平往铜门关外去的那个门唤作镇远门,从宣平往内地去的那个门唤作靖遥门,此时靖遥门城头上围着一圈儿宣平百姓,城头上窸窸窣窣:“诶,你听说了吗,说那昭军中那位玉面陆四郎一会儿就要从这儿过去。”“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昭军一众都要离了宣平去内地,不从这走从哪走?从镇远门走到铜门关外吃沙子吗?”刚开头说话的人老大不高兴:“我说的怎么是废话了?他不从这走你还堆在这城上作甚么?不都是来看玉面陆四郎的吗?”
“诶,听闻那玉面陆四郎生的俊俏极了,说是同当年北齐兰陵王一般也不为过。”“可不嘛,不然哪里当得起玉面二字。”“你们好吵哦。”“……”先前开始说话的两人不由得闭上了嘴,互相白了对方一眼,再也不吭气了。
远远瞧着,还有个小道姑打扮的小姑娘,小小的身子扒在城头,登在砖隙之间,转头对着身后的年长妇人道:“师父。”那老道姑“嗯”了一声。小姑娘接着道:“玉面陆四郎怎么还不过来,念容都着急了。”老道姑一脸无奈:“……”“师父你说,陆四郎他究竟叫甚么呀?”那老道姑面色凝了凝,微微叹息道:“就叫陆四。”
“哦……”小姑娘微微嘟着嘴巴,把下巴垫在胳膊上,两只小胳膊细细的,整个人精瘦精瘦,整张脸小的只剩一双眼睛乌溜乌溜,两丸白水银养了两丸黑水银一般。她直直盯着城楼下面,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忽的惊叫起来:“师父师父!过来了过来了!”只见城下一行队伍出了城,为首的少年骑在马上,只轻轻牵着缰绳,看身形英气勃发,风姿雅详,细细看去,却用个形容狰狞的面具遮了脸,瞧不见底下样貌妍媸美丑。
众人皆是一叹。那唤作念容的小姑娘扯了她师父的袖子,道:“怎的还戴了面具,都不知道生的究竟好不好看。”好想见他一面。
她没注意身后的老道姑的脸色变换,等她转过身来,却仿若一切都没发生过,这么小的孩子,哪里看得出那般复杂的神色,还只嘟囔着为甚么不让看脸。
昭军离开宣平的第二日,有个老道姑带着小道姑清早便出了城,问其去处,只说是南下,具体江南何处,也无从知晓了,不过是两个无关紧要的人,去哪儿也不会有人在意,毕竟,这时候还只是建平十四年而已……
出了宣平布政使司,一路向东行走,春日里风沙颇大,端的还是黄沙漫天,走到将近暮春了,才接近朵干都司。越接近朵干都司地势越高,燕齐谐不禁道:“这儿又不是吐蕃,怎么有种吐蕃的感觉?”陆冥之问他道:“你去过吐蕃?”燕齐谐摇头道:“自然没有,但有些贾人是去过的,我也略略听说了些。说起来大抵也就是心跳气喘,面色发红,有些还有头痛作呕之感。”陆冥之忽的叹气:“早知就把当归一起带来了,当归他当初教的那几个小子,没一个学成的。”燕齐谐笑道:“祁当归他自己就是个二半吊子,当初也就是个学徒,他打架都比看病要精通些。”二人正说着,虽说胸口有些闷,但心情放松了,胸口也仿佛松快了些。
这时却听见后面有人一声惊叫:“宁姑娘昏过去了!”陆冥之陡然一惊:“哪个宁姑娘?”燕齐谐一拍他:“肯定不是你那个小媳妇,必是宁二姑娘。”陆冥之愣了愣,哦对,若是阿婴,唤的就是“夫人”了。燕齐谐一脸嫌弃:“关心则乱。”旋即就不见人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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