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事向来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亦是大势所趋,也是民心所向。东城边上送行的百姓正是抱着这般思想才深切瞭望,天下平定虽与他们平日粗茶淡饭的生活没有太大关系,可有国才有家,这是汴京人的素质,连街上乞讨之人都懂得何为国破山河在。太宗皇帝送走了出兵的儿郎们,举目阑珊之色,意犹未尽,作为一朝君王,亲送士兵上阵是何样令人羡慕,太宗享受这样,直到城下最后的远影离去,才摆阵回宫。据说当天这副情景让汴京人再次看到了曙光,人们纷纷传颂太宗皇帝美德,太宗皇帝也因此一朝洗白了在人们心中的地位和形象。人们谈及再不只是口中的那个好色忘义的太宗皇帝,多了一些敬畏,多了一些仁德。陆离并没有去东城门外送行,他不看好那个装腔作势的太宗皇帝,而且陆离本只是个茶酒坊小伙计,这些与他无关的事情根本不想关心,就算陆离要送,也只能是所向披靡的陆家军,这些在他眼里看来不过都是稚嫩的小卒,到了战场只有送死的份。将门无犬子,陆离没参军过,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陆离从小听到最多的就是军情战报以及战略战术。所以陆离才会担心王果果,没了陆家军的虎狼之师,不知宣朝还能否有那般威气。正所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不好的事情放到一边,陆离死里逃生,破镜识海,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陆离高兴不来,举目无亲,陆离看着空落的舍房,眼洞涣散,放眼偌大个汴京,无人说予。若不是王果果的离开,陆离不会有份感觉,世间万般好,只是缺了那个与之分享的人。陆离从脖颈中拿出了一直挂在身上的碧元珠,他想到了送他珠子的少女,那个冬风里的雪灵,陆离苦笑,不知今生还有无再见面机会,自己只是一个苦逼的小伙计,有些事情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临近傍晚时分,陆离无事在街上闲逛,掌柜的又给他放了几天的假,说是让陆离好好吃点喝点,又给了五两银子,掌柜的说这本是买棺材的钱,既然省下了就花了,留着总归晦气。太长街消费银子的地方多了去了,比如赌坊赌一把比如醉仙楼吃一顿,再比如去风月楼嫖一次。陆离这些年来不曾在风月楼中潇洒过一次,别看三天两头往这跑,可什么也做不成,因为兰姑说过,只要没兰姑的话,风月楼里哪个姑娘都不敢去招惹陆离。陆离是将军府二公子的事情只有兰姑知道,陆定山当年是何样一个正气之人,兰姑又曾能让堂堂陆府二公子厮混于青楼留恋,想到此处陆离也是悔不当初,为什么要告诉兰姑自己的身份,当个街面上的小伙计不是也活的快活。陆离本想着自己去醉仙楼吃一顿花自己的棺材本,却一想五两银子能摆一大桌子,浪费了可惜,怎么也是棺材本省下的钱财,索性陆离转道一拐又去了风月楼,反正绾绾晚上无事,叫上一起挥霍了这点银子才好。天色渐黑了下来,风云楼后门官老爷与贵人们的车子又停了一大长串,今日出兵顺利,太宗高兴,赏赐了诸位在朝的臣官们,所以今日的风云楼又会人多一些。陆离绕过了那些等候大人的马车,从后门处进了去,风月楼后院的伙计都与陆离相熟,从黄沙漫起后有一周多没见到陆离,还对陆离的到来有些惊喜。陆离寒暄几句,入了风月楼后院中,院里那株燕云来的红菱树败下许多红色菱叶,一场漫城风沙也让满株红叶颓尽,倚在这凉亭边上,倒败坏了原有的景色。不禁摇头感叹,花终究没有百日红的,再艳丽的腰肢也会有败色的一天。陆离看着红菱树出神之时,闻及一声少女惊叫,听得奇怪,风月楼后院里哪来的这种声音,陆离坐着声音而去。越近听的越是 一秒记住域名m.3qdu.com

清楚,是少女的呼救声,像是有人闯了进来,在对着后院的小侍女施暴。陆离加快脚下脚步,绕过几间房后,发现声音是来自于绾绾的房间。“叫什么叫,叫也没用,风月楼的姑娘不就是伺候人的吗,你把大爷伺候好,银钱少不了你。”少女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喊着救命,急切的要哭了出来,不难听出当中的绝望与恐惧。陆离确认无误,那个呼救的声音就是绾绾,他快步到了绾绾房门前,试图推门进入,却发现门是从内锁上的。陆离去了旁边那个他经常爬进去的窗子,好在的窗子没锁,那屋中欲图对绾绾不轨的男子大概也是从这里进来。陆离翻身跃入,口中大骂,怒言道“哪里来的贼人,休要对姑娘无礼。”绾绾倒在地下的角落中,衣衫被拉扯的凌乱不堪,屋内无灯,就算这样陆离也能感受的到绾绾哭成了泪人,她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在原地抽搐着哭泣。黑暗里的男子见着窗边又进来一人,试问着“小兄弟,要一起来嘛?不来的话趁早滚蛋,别逼大爷动手。”陆离随手拿起一件东西就朝那人扔了过去,顺口骂道“来你个鬼,你快点离开这里,这姑娘是正经人家的女子,不接客的。”“风月楼的女子还有清高的?你他娘的又是谁?赶紧滚开这里。”那人说着就走到了桌前,从他的包裹中取出了一把亮闪闪的寒刀。“别给脸不要,当心老子卸你条腿下来。”那人举着刀朝陆离走了过来。白光在乌黑的屋里尤外透亮,陆离看了眼地上哭泣的绾绾,又看着举刀走来的人影。那人走到近处突然站住了脚步,有些疑惑又带着骂声言道“是你小子?你还真是福大命大,大哥那样都没把你杀了,当时真该再给你两刀,不过现在也一样,你小子受死吧。”陆离接着刀光才看清了那人是谁,正是前几日在太长街上遇到的隆州人,北境城防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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