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大门派的切磋比试约莫半日的工夫,晌午时分,也是接近了尾声。众人皆屏气凝神了一上午,紧张的神经终于是可以稍稍松弛一下。

各大门派的体术都各有千秋,比试一番下来,众人也权当是看了戏,谁强谁若,众人心里自然有数。

方笃一直气哼哼地坐在外场,根本就无心观望场内的比试。在他看来,他与智弘比试胜出,根本就不是真才实学的较量,如果因为对方放水而让自己成了获胜者,反而要更不光彩。他更不明白智弘为什么要让着自己,莫非是打心眼里瞧不起他?

他扭过头,愤懑地看着仍然面色平静但眼神坚毅的智弘。智弘仍然沉着立于不明方丈身侧,一身红色的袈裟让他看起来更为端庄。

这和尚,早晚我还要和他分个胜负!真正的胜负!方笃在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

正在他神情恍惚之时,一女子温柔又带着十二分礼貌的嗓音打断了他的神游。

“青洞门作为中原第一剑道,当真是名不虚传,实力莫测啊!”拜月堂的堂主皇甫如鸢面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看起来颇为欣喜,不知道是发自真心,还是惺惺作态。

胡卓然迎合道:“皇甫堂主见笑了。这体术的切磋,我青洞门手中无剑,当真是技不如人呐!高手过招,即便是输,也输得光彩!”

青洞门和拜月堂的弟子在场中相互行礼,眼神中带着对彼此的轻蔑,各自转身回到了坐席上。伏妖大法辩会的体术比试就随着这一场切磋结束而终止。

若尘抚着胸口,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憋了好久的紧张之气。他笔直的腰板向下一塌,压低了声音叹道:“从没见过这么精彩的比试!各家体术招式都不一样,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哈哈哈哈!这伏妖大事,原本就不只是法术和神通这么简单,体术的修炼也是重中之重!这几年来,我们各家相互促进,互相切磋,彼此寻找着不足,看到各家弟子都如此奋发上进,我们也确实高兴啊!”天标坛坛主隋远尚拿起桌上的茶杯,站起身来环顾拜道:“今日,我隋某,以茶代酒,在此敬各位一杯!”

众人纷纷举起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

随着继空寺的一声钟响,午饭时间已到,几位继空寺弟子手端斋饭呈上前来置于宾客桌上,行礼退去。

“唉……实不相瞒,我也饿了。”莫刑坐在树上,愁眉苦脸地看着闭目养神的段镜辞,“你不饿吗?”

段镜辞眼也不睁地心不在焉回答道:“忍着。”

“……”莫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深吸一口气,环顾了一下周围,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迅速伸手一拢,停住动作时,一只可怜的麻雀正在他紧握着的手中挣扎。

莫刑心满意足地自顾自“嘿嘿”一笑,刚要开口咬掉那麻雀的脑袋,段镜辞便沉声叱道:“把它放了。”

“啥?”莫刑以为自己听岔了,挑起眉毛瞪着他,震惊不已地反问了一句,“放了?”

段镜辞肃然睁眼坐了起来,定定地看着他,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眼下是在继空寺、继空寺的伏妖大法辩会里,你若是放出一丁点儿血腥之气来,咱们俩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莫刑愣了一愣,郁闷地看着手里的麻雀,只好再次无奈地长叹一口气,松开了手。那麻雀在鬼门关捡回一条小命,立刻东拐西撞地从树冠之中窜了出去。

段镜辞这方才回过头来,侧身而卧,把脑袋缩进了肩头的狼毛里。

过了一个多时辰,各大门派家长里短的闲话这方才结束。下午这段时间,才是真正的大法辩会。各大门派皆可以对当先妖孽出没情况做以论述,针砭时弊,并对伏妖的计策和手段加以商榷。

段镜辞从柔软的狼毛里抬起了头,嗅了嗅空气,微微皱眉。

“……你是不是也闻到了什么?”莫刑亦是面色凝重,蹙眉思索,谨慎地望向段镜辞。

在上,不明方丈站起身来,缓缓说道:“近来,各地邪妖又有异动,且较往日,更为突出。先前些日子,我继空寺曾在远州地区降伏一八脉大妖,乃天界青鸾之胞妹,紫鸾。此妖修炼了非本族所有的歪门邪术,想来,不仅仅是异动更为剧烈,妖邪之间的联合往来也更为密切。不知道他们究竟有什么打算。”

“自踏玄金狼被御幻法师剔除妖脉后的八十多年来,各地邪妖闻风丧胆,即便不说改邪归正,也几乎尽数蛰伏,未尝有何大动作。但最近这些妖邪似乎有些猖狂,不知原因出在何处。”

皇甫如鸢柳眉微挑,一字一句肃然凝声道:“我拜月堂所在之处,力及汀州、淮州、泗州三大近水州域,近三月来,斩杀大大小小水域夜行妖众近二百余次,囚禁近五十,这般兴风作浪,当真让拜月堂颇为意外。”

“我天标坛大大小小分部共计二十,力及西部四域。西部四域乃蛊妖常出没之地,近三月来,斩杀近千,降伏近百,中了妖蛊之人更是不计其数,亦是突然之势,全然不知为何如此。”隋远尚也点头道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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