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包括司机师傅都齐齐一愣，除了常巍。
他们眼睁睁看着林家英不知哪根筋搭错，站起身跑去抚正在吸氧老人脑袋上方的位置。
煞有介事，有模有样。
仿佛那里真坐着一个行动不便的人一不留神需要抚一下子。
常巍伸长了腿、踢了一下林家英小腿，
——这不无事生非么，知道你眼睛亮，
sit down please！
常巍眼眸中闪烁着这句话，不停的给林家英使眼色。
林家英被踢了一脚，再看看周围人看他的眼光，。
不会没脑子的扭头对常巍喊一声：“你踢我干嘛。”而是见状不对，站起的身坐了回去，
可坐回去的同时又多余的做了一个虚扶的动作，生怕什么跌倒一样。
然后这才老实做好。
眼神还不住老人躺下的方向瞧着。
看样子、还是生怕老人身上坐个人，不小心再掉下来，准备随时上去再搀一把。
“······”
如若是其他反应，比如大喊大叫、咋咋呼呼、有意叫别人和他一起整幺蛾子，
或许医生们还没什么反应。
毕竟想着法儿、哗众取宠的讹人方法。
只要在医院待久了，总会产生见多识广的增益效果加成。
不动如山、心如明镜。
路数他们见的多了。
可越是林家英这种，暗戳戳的、
一直去看那个方向，一副憋着自己又忍不住去看的小眼神。
才越是让他们心头打鼓。
还有一边坐着的那个肌肉男，三角肌前中后束，连带着肱二头三头好似两柄大锤子似的，比云城医院那个专门练块儿的都要强。
还有，刚刚他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
像是·····啥都知道似的？
陪同的医生开始暗自犯嘀咕。
不时瞅瞅常巍和林家英，其中一位急救医戴着眼镜，光是手掌推眼镜都不知推了多少次。
半小时后，急救担架车送入急诊手术室。
······
常巍知道，老人已经属于魂魄半离体的状态了。
这情况就是很自然而然的大限已到，走的也一点不痛苦。
其实说起来这样相当安静的离开实属福气。
一人生百态，每个人临死前更是种种都有，因为恐惧恐慌无法走好最后一段路程的比比皆是，占到七八成之上。
他与林家英在手术室外等着。
二十分钟后，担架车被推了出来。
医生是个女性，没有像电视剧中演的那样一边摘口罩一边缓慢摇头。
而是用独属于医生的镇定······如果没有常巍在一旁的话，肯定是镇定的表情。
他忌惮的看了眼常巍，在常巍友善略微带着“讨好”一笑后，更是直接扭头转身，动作干净利落中还透着警惕。
而后才与一旁的林家英小声说着关于之后的一些安排。
说与林家英也行，衣锦还乡的相关值班负责人员会搭乘养老院专车几分钟后到，介时转告便可。
常巍：“·······”
他往大衣里缩了缩自己。大衣是一位老叔叔送他的，看他穿着极不合身的夹克晃荡一天了，说他是个“二流子”就拿一件黑色风大衣直接给了他。
当时常巍都有些结巴······不过最后还是很大声的谢道：
“俺谢谢您嘞！”
此时因为时间赶的尚早，也才不过八点不到。
医院里已经熙熙攘攘的忙碌了起来，人流量也在慢慢增大。
常巍略无聊的打量来回行人与医生。
忽然常巍眼前划过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一位身着白大褂的老医生，头发半白，根根竖立。
背着双手雷厉风行的从他身前一晃而过。
常巍轻咦一声。
眼芒闪动了两下，想想还是跟上前去。
老医生走的时候有个小垫脚的动作，所以显得步子迈的极大。
常巍不得不也迈大步子才能跟上这雷厉风行的节奏。
跟着跟着，三四分钟后，老医生直角转弯，一转到了泌尿科科室。
“？？”常巍眨眨眼，不确定的看看科室外面竖的提示牌。
确实是泌尿科。
奇怪了，还能跨科室不成？
不动声色，常巍站到门外朝里看。
里面已经有一位男生在等待了，看模样应该是正在上高中。
今天不是周末，再有，
过几天便是高考，极有可能是属于临近高考，身体突然有了不舒服，
赶在高考前来医院迅速看一下，以免到时候影响高考状态。
常巍忽然想起当年自己隔壁班的一个女同学的事儿。
当时正值高考百日倒计时，誓师大会。
女孩腰部出现一个黑痣般的皮肤阴影，
是突然出现的，不疼也不痒。
女孩儿是单亲家庭，母亲早逝。父亲带着去检查后，说做个小手术清除一下就可，花不了两三千。
可正值高考，女孩儿和父亲商量下，打算高考完结束后再做。
父亲也是这么想，就没再坚持。
可高考有重来，生命却难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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