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色浓云席卷天空,掩去了刚刚暮日挥洒的余迹,

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压抑着整个养老院都静悄悄的。

窗外渐渐起风。柔弱的绿植花草早已战栗地折服于地。

梨树樟树针叶树俱都被摇弯了腰。

乐语楼多功能厅内银幕上的《上甘岭》正到关键时刻。

窗帘拉住,再加上音箱巨大的音量。

老人们聚精会神看着电影,丝毫没注意到窗外俨然变了天。

常巍注意力从前转到窗外。

他并不意外今天会下雨,只是没想到动静能来的这样大。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

晨起时分,常巍就注意到天边绚丽的朝霞。

红的······过分。

此时配合电影中嘶吼的炮火声,

让他不自禁想起领袖《忆秦娥·娄山关》: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从头越、苍山如海、

残阳如血······

这一刻的天边当真是残阳如血,让人侧目。

风雨欲来。

常巍心头也似被感染似的,同天色一般阴的很快。

不一会儿、淅淅沥沥的雨点就开始砸落。

也同时打破乌云密布下的沉闷。

然后转瞬!

世界一片水洗,不真实的仿若老人随意泼洒的油画。

常巍以前从未有过这种看世界、看雨界的感觉。

想了想他归结到可能是刚点过眼药水的缘故。

他随意的各处扫扫。

在这市郊边缘,郊外之郊的地方。

周围新种的绿植还是光秃秃的,没来得及吸吮大地能量叶茂枝繁遮住雨帘。

地面很快全被打湿。

水泥地就会呈现出黑噗噗的颜色。

一辆崭新的轿车停在外面,

漆黑的车身、乌光滑腻的轮胎毂、

车尾标致的大奔logo。

只是常巍无意间一眼,就发现那一辆车的蹊跷处。

雨势越来越大,可光滑的大奔漆面不仅没能将雨水抵挡在外。

反倒慢慢呈现像纸片一样被濡湿的颜色。

更奇怪的是,黑色车身被雨水一洗,流淌下来的雨水竟也是黑色的。

轿车周围一圈都是墨汁般的雨渍。

常巍眨眨眼,以为自己眼睛出了什么毛病。

再将视线转到多功能大厅,扫视一圈,一切如常。

再看过去去那辆轿车。

“嗯!?”

车呢?

常巍惊奇的发现,黑色大奔就像纸上的铅笔画、

直接从大雨连绵的天地一色中,被橡皮擦抹掉。

而原来停车的位置不远处忽然出现一个人。

正步履蹒跚的朝安逸楼走来。

一身厚实夹克,目带墨镜。

身形笔挺,将夹克双肩撑的溜圆。

可两鬓斑白和下巴粗绒似的短短一层白色胡茬。

还是暴露出他已是至少年过四十的年龄。

表面上看,就是一位非常新潮的老人,

有点像是国外玩儿哈雷的那帮“硬棒”老爷子。

可艰难的行走姿势,蹒跚的步履。

又不难让人联想到

“行将朽木”、

“风蚀残烛”这样并不礼貌的词儿。

常巍发觉到这人不对劲。

再有他细看黑色轿车原来停下时的位置。

有个抽屉般大小无二的折纸。

模样正是汽车形状。

黑色、带轱辘的。

简陋的就像小学随意的简笔画。

其上还有一抹红色水彩笔涂抹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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