夯实的泥土路经不得如此践踏,灰尘弥漫,坑洼遍地,胯下的马儿都小心翼翼起来,生怕崴了蹄子。

小孩的哭闹声,鸡羊叫唤声,老人的叹气声,以及刚出家门的小娘子的脆嫩声,组成了一曲古代奏响曲,浓郁着迷人生活气息。

当然,李嘉觉得,如果自己有张择端的笔力,一副清明入城图肯定很漂亮

毕竟,清明节刚过去不久,空气中燃烧的纸钱味,还未散尽。

难得天公作美,来个晴天,再加上回家,李嘉饶有兴趣的欣赏着这样的古代场景,步伐也慢慢停了下来。

似乎到了邕州城的缘故,小家伙也不再哭泣,反而张着好看的眼睛,不住地探寻着,满是好奇之色。

“咦——”正埋头数钱的钱石,钱捕头,突然就看到高高而上的李郎君,瞬间一惊,拍了下正检查行人的年轻捕快,脸上立马浮现出谄媚的笑容,快步而去。

“衙内,您回来了!”钱石脸上堆起了笑容,低头哈腰的问候了一声,很自来熟地牵起了马缰,毫不介意世俗的眼光,如同马夫一般,牵着马引路。

衙内一词,是节度使牙内亲兵所化而来,由于进入牙兵的都是节度使亲贵子弟,精锐勇猛,节度使一般让继承人领导牙兵,所以用牙内借代指称,慢慢成了衙内。

不过,有鉴于一百多年后那高衙内的污名,衙内一词被贬低,李嘉听起来,总是那么腻歪。

“快让那群田舍汉们让开,没看见衙内回城了吗?一点眼力劲都没有。”李嘉还没说什么,钱石立马一脚踢向那懵懂的小捕快,露出凶相,呵斥道,还不忘回头对着李嘉赔笑。

小捕快不过十五六岁,眉清目秀,没吃过多少苦头,一脸的稚嫩,大腿挨了一脚,无奈地揉了揉,一脸的委屈之色。

“年轻人刚来,不懂事,衙内宽恕则个。”

“无事!”小捕快行动很迅速,歪歪扭扭的入城队伍,瞬间变得笔直,城门口露出一条通道,李嘉看着小捕快的背影,露出一丝笑容。

“这小家伙叫张武,前一阵子老张身体不行,在家养病,所以叫他儿子来顶着,您看合适不?”

钱石一边牵着马,粗犷的脸上露出一副探寻的笑容,轻声询问道。

“这是应有之意,明天叫他来府上领份响钱吧!”这种父子相继的传统,难以短时间改变,只能听之任之了。

“那是,多谢衙内恩典,还不快谢谢衙内大恩?”牵马的钱捕头欢喜地连连点头,随即又踢了懵懂的小捕快一脚。

“多谢衙内恩赐——”小捕快好奇地看了看这位邕州最大的衙内一眼,连忙弯下腰,恭声谢道。

望着年轻的衙内前呼后拥的入了城,小捕快这才一脸羡慕地摇了摇头,眼中都冒着光。

几年前的某一天,年轻的衙内游街,见到城内捕快们欺行霸市,忍不住教训了一顿。

待又瞧见捕快难为,数十人管着数千口的城池,暗中又作了吩咐,每个捕快月中可以来都指挥使府邸领上五贯钱补贴家用,捕头则加倍。

如此一来,邕州城市集大安,买卖商家越发的昌盛起来,无知的民众都赞刺史之功,而稍微有见识的却明白,这是李府的手笔。

不过,一想到自己每个月多领上五贯钱,张武心里就一阵热乎,能给父亲多抓几贴风湿药了。

“这下,父亲可得少受些苦了!”想着父亲那痛呼声,张武心中对那个名声极好的李衙内,油然地升起一阵感激之情。

当名气与现实直接勾联,怎能不让人惊叹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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