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朝廷规矩,客兵过境补给一律由地方承担,但王业泰一行的身份有些尴尬,他们可以说是军队,也可以说不是,因为这三百人完全都是王业泰的家丁,而王业泰是前往东江上任,所以三百人又可以看作是王业泰的随从。
这样的话补给的问题就有些麻烦,因为王业泰是去东江上任,而不是军队的调防,一应随从地方官府肯定不愿意提供补给,而各处驿站也承担不了三百多人马的人吃马嚼,而去年崇祯下旨裁撤天下驿站,这更给沿途补给造成了极大困难。这也是为何出发时便带着三十辆大车补给的原因。
从北京到达东江,最便利的路径便是从陆路到达天津,再从天津乘船前往,渤海是内海风波相对较小,而明末的航海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乘船前往还是很便利的。
但眼下却才是正月中旬,距离海上冰封解冻还有一个多月时间,若是等到冰封解冻至少需要在天津等待一个多月时间。
然而到达天津卫时,地方官府对王业泰一行表现得很是冷淡。王业泰拜访天津巡抚崔凤翀时,崔凤翀仅仅是敷衍了王业泰几句便端茶送客了。
“这姓崔的真是无礼,世子爷您可是一镇总兵,他竟然敢如此冷待!”出门之后,王猛愤愤不平道。
王业泰冷笑道:“这帮进士官一贯如此揍性,自以为读过几本书有着进士功名便看不上武人,不用理会他们便是,早晚有他们后悔的一天!”
“那咱们怎么办?”
“先在天津扎营修整几日,等兄弟们缓过劲来再说。”王业泰随口道。
军队在距离天津卫城六里的地方扎下一座小小营盘,派人往市集中采购了大量的肉食蔬菜,很快营地里便飘扬着饭香。
王业泰给属下放了一天假,他们可以随意休息或者去天津市集转上一转,但黄昏时分必须回营,否者军法无情。
天津是北京门户,又是三河交汇之处,到明末时已经非常繁华,卫城之外建筑连绵,码头外面店铺一间挨着一间,相当的热闹。
一连行军训练十来日,部分士兵累的不行,一个个躺在床铺上蒙头大睡,却也有很多精力比较充沛者,兴致勃勃的去市集上逛去了。这些人自从跟了王业泰后,军饷增加了一倍,再加上打仗得到的赏赐,很多士兵颇有一些闲钱。
王业泰却没有去逛,而是喊上周遇吉张旭等人开始商量下一步的举动,是呆在天津卫直接等到冰封解冻的时候,还是干脆沿着陆路行军到达登州,再从登州乘船前往东江?
“总兵大人,不好了。”突然,营中一阵喧哗,一个军官跑了进来禀告道。
“怎么了?”王业泰眉头微皱。
“总兵,今天有三个兄弟去市集玩耍,两个被巡检司抓了,剩下的那个跑回来求救。”
王业泰一愣:“怎么回事?说清楚点。”
于是跑回来的那个士兵被带进帐来,讲述了发生的一切。
三个士兵结伴在天津城外市井玩耍,一时手贱和人赌了起来,不想庄家屡出老千,把三人身上的银子赢了个底掉,三人不忿和人起了争执,把那庄家狠狠打了一顿,正要拿钱走人时,巡检司的兵丁赶到,不由分说就要抓捕三人,三人拼命抵抗,但没带兵器的他们不是巡检司士兵的对手,两个被抓只有一个逃了回来。
“总兵,他们真的出老千,那色子里面肯定灌了水银,我们每把都是小,他一掷便压我们一头,其中要是没鬼您挖了我这双眼睛!”这个家伙依然愤愤不平道。
“知道人家有鬼你们还和人家赌,是不是傻?”王业泰怒道。
怒归怒,人还是要救的,王业泰当下写了一张条子盖上平辽总兵的官印,让百户王猛去巡检司要人。
然而半个时辰后,王猛空着手回来了:“世子爷,他们不肯放人,说咱们的聚众斗殴打伤了人,必须交由巡抚衙门处理。”
王业泰脸顿时沉了下来:“给他们脸了是吧?竟然如此轻视本总兵!传令下去,全体集合,跟本总兵前去要人!”
鼓声响了起来,营中休息的士兵飞快的穿上鸳鸯战袄拿起武器冲出营房,约三分钟时间,除了出营未归的几十个士兵,其他的全部集合完毕。
“出发,随我去巡检司要人!”王业泰冷哼一声,跨上了战马。
此事不管对错,身为一军之主,王业泰都不能任由属下让别人处置,否者人心便会散去。人心散了队伍便不好带。
一行二百多人马荷枪实弹行走在街道上,当先是一百骑兵,后面则是近二百火铳手,步履整齐杀气腾腾,惹得街道行人纷纷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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