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时。

日色初露,鸟雀喧闹。

杨絮推开小窗,看到乡村草舍间炊烟袅袅,杨花漫舞,嫩柳拂水,春水生波,早起耕种的男女在田间劳作,女子用袖子轻轻擦干男人额头汗水,二人有说有笑的。

杨絮痴痴的看着,心里羡煞这对鸳鸯,“一间草屋,几亩天地,男耕女织,自给自足,再养一对儿女,胜于深宫生活。”

柳飘叶道“生活不只是酸甜苦辣咸,还有柴米油盐酱醋茶。他们疲于劳作时,会羡慕衣食无忧的富贵。你羡慕他们清贫生活时,有没有想过,失去那些富贵,你还能活下去吗”

杨絮哑口无言,她没有过苦日子的经验,自然不知道生活还有辛酸。

能苦到什么程度呢粗布麻衣,衣不蔽体,不能御寒吗现在大瑜还有这样生活的人吗应该没有吧

杨絮真的很喜欢田园生活,心里仍有一丝期冀,“那昨晚的事”

“露水相逢,遇光即散。你如果记得,也是徒增伤心。”柳飘叶沉声道,声音如笛声温润,却透着彻骨的冰寒。

“那你要把我送去哪要把圣旨送去哪”

“我承诺救你,自然不会食言。告诉我她留下的东西在哪,我就派人送你回宫。”

“在青梅寺水月观音宝座下。据我所知,是她留下的诗稿,还有修行笔记,要你整理出版。送我走吧”

柳飘叶默默记下,推开门拿笠帽挡住杨絮视线,拉着她上了马车,打马离开客村。

坐在屋檐上抽旱烟袋的老太史令扣着脚道“莫非这小子发现我了还是发现那傻缺的气运了”

趴在草丛里的陆壬甲见柳飘叶离开,长长舒了口气,他急急忙忙去拍客氏的门,客氏听到声吓得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鬼催的王八蛋,别敲了。”

客氏气势汹汹,陆壬甲闻言就停手了。

客氏推开门哭天抢地扑向已经冰凉的陈无岁,“阿郎啊你怎么走了是谁这么歹毒害死了你。一定是昨晚那对狗男女,竟然用金钗害你。”

哭声引来不少乡民围观,他们听了声猜出大概,贾大空好像是义愤填膺地说“天子脚下行凶,还有王法吗各位分头去找,俺去县衙报官。”

客村外东十里外有道山沟,名为疾河。

河流落差大,水流湍急,舟船难渡。

想要过河只能走河上的板荡桥,这也是长安城外最后一道防御。

驻防的人经过千挑万选,雍王李顶拍板选了自己的妹婿渤海侯高嫡,渤海高氏的子孙。

“天下望族出渤海”,渤海高氏也是一等一的门阀。高嫡年少从军,是上过沙场的边塞诗人,他不同其他将领,身上保留儒风,是难得的儒将。

年纪轻轻的高嫡老成持重,又有机智如妖的李沁为军师,这几乎没有破绽的组合又迎来了胸有乾坤的柳飘叶,更是如虎添翼。

马车离辕门只有一射之地,就被守门的兵丁拦下了。他们想要路引柳飘叶当然没有,但他底气足,凶退了几个胆小的,一时间没人敢靠近。

正在辕门前执笔查看辎重的龙韬柄走了过来,“你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要做什么”

柳飘叶向他招招手,露出袖子里的圣旨,犀牛角黄绸布在日光下格外醒目。

龙韬柄苦读多年书,虽未见过真正的圣旨,但他博闻广记,知道圣旨的模样,慌忙派人传报主帅。

大帐里高嫡正为没有圣旨,不能调动关中粮草补给军队发愁。李沁羽扇纶巾,谈笑经典,毫不在意,惹得高嫡更加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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