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州可是武德县所辖的州,严格地说,蒋峰是卓然的业务上的顶头上司,他去插手顶头上司的案子,是很不妥当的,放到哪儿都是要遭人诟病的。严重一些,这些案子如果是被好事的言官揪着不放,要弹劾自己,也完全是可以的,毕竟自己是越权办案。
所以私下里把案件侦破,抓到真凶才是上策。可是这一点在当时发现白骨的时候,卓然就已经开始思考了,那时他以为蒋峰他们会让他继续查办,但是后来没有,所以卓然就没有继续考虑下去。
现在回到当时的思考,卓然想到的第一步,当然就是查清楚,那具白骨的来历,也就是尸源。确定清楚尸源之后,搞清楚白骨到底是谁,然后围绕着这个范围周边进行调查,以寻找可能存在的嫌疑人。
但蒋峰没有按照这个思路来进行,而是采用了衙门惯常的刑讯的那一套来逼取口供,结果导致了现在这个十分危险的境地。在卓然看来,目前现有的证据没办法证明祁大郎就是凶手,仅仅因为他们家牛棚盖在那儿,还是三年前拆毁的就推定他是罪犯,太过牵强,没有基本定罪的证据,所以很可能是个冤案。
卓然在脑海中已经大致把这个案子该如何侦破想清楚了,在洪氏终于把她认为该说的事都跟卓然说了个明白之后,眼泪汪汪的望着卓然,等他示下。
卓然这才宽慰道:“这个案子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我会替你想办法的。你先回去,也不要去别的地方告状,更不要去京城,就在家呆着。我可能会来找你问一下问题,你要是走了,我可找不到人,明白吗?”
卓然没有直截了当的说自己会调查这件案子,或者替她丈夫洗脱冤屈,毕竟她丈夫究竟是不是被冤枉的,还没有更多的证据。同时若是这样说,很可能会把这话传到蒋峰的耳中,惹他不快,反而影响卓然的下一步的调查。所以卓然只是含糊地说,他会处理这件事。
卓然用了很技巧的词汇,但是洪氏还是把它理解为卓然会帮自己丈夫申冤,因此满心喜悦,连声答应说自己会在家中等着。
送走了洪氏之后,卓然吩咐郭帅马上去把捕头云燕叫来,两人商议一下这案子下一步该怎么办。
云燕默默的听完整个案子后说道:“本来那天你让我带人去查四周失踪的人时,我就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办。不料他们又不让我们继续接手办这个案子,所以才没有把相应的事情开展下去。既然现在我们只能私下里查,那还是暗中调查,你在幕后指挥,有什么事我来查。就算怀州知道了,他们也奈何我不得,我毕竟只是个衙役捕头,跟你不一样,没有哪个言官会弹劾一个捕头的。”
卓然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我如果去查了,有可能会给人口实,我把你叫来也是这个目的。好在怀州距离我们这儿不远,你不要带别人,自己去就行了,我相信你有办法查清楚其他村子到底有没有失踪的人。好了,你去吧,这个人,从她的年岁来看,很可能已经成家有孩子了。”
云燕带了两个捕快,三人化装成行商的人,云燕也穿了男装,出门连夜骑赶往怀州。从卓然了解到的情况来看,那祁大郎估计熬不了多久了,三天后再来一顿酷刑,他恐怕就顶不住供认有罪了。如果他抵死不认,又有可能在酷刑中身体遭受致命的伤害,那将会影响他一辈子。
卓然相比而言,更担心后者,因为前者,他即便认罪了,到时候还可以平反,而后者,关节一旦破碎,在想复原将会非常困难,也许他一辈子就只能躺在床上,连行走都困难,更不要说下地干活。而对农妇来说,不能够干活,他们家庭将会遭受灭顶之灾的。
在古代是没有国家赔偿这一说的,冤枉就冤枉了,国家不会赔钱,顶多往上翻案,甚至连平反昭雪后口头上的安慰都没有。所以他必须要赶在悲剧发生之前破获这起案子,否则他就只有去找蒋峰和知州摊牌了。那是卓然不愿意的,因为那可能会给怀州知州和推官蒋峰留下很不好的印象。
第二天,天还没亮,云燕便带着两个捕快连夜骑马来到了怀州城外的祁家庄。这时天才刚刚亮,不过对于农村来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天刚亮便已经有人开始活动了,靠近年边,走亲戚的,购物的,总是有点忙碌的。
云燕他们花了一整天,把附近的几个村子全都走了一遍,找了各种借口探听消息,得到的结果是,村里面没有谁在三年前失踪了。
眼看天色已晚,这一天没有任何收获,云燕很着急。她想赶紧骑马回去,向卓然汇报情况,又觉得很丢面子。难道什么事情都要卓然才会办吗?自己好歹也是开封府的捕头,也侦破过不少案子,所以云燕决定自己独立思考,看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她斟酌再三,这个案子死者是在祁家庄庄外的田埂上,埋在那儿的。而且并不是在驿道旁,距离驿道还有一段路,也就是说,受害人应当不是路过此地的路人,而多少应该与祁家庄有关,这才会出现在这附近。
可是先前他们已经明确了,祁家庄三年前没有人失踪,而附近的村子也没有人失踪,这个女人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不对,她既然出现在这,又不是这个村走失的人,那会不会是到这个村来办事或者走亲戚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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