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向温如玉道:“年轻人,可会煮茶。”

温如玉笑道:“在下不才,包袱里刚好有些昨天在南山新采的龙井,又刚好带了些陈年的天山雪水,这就给您沏一壶。”

老者点点头,又向东楼道:“都是二杆子,人家可比你识趣得多了。”

东楼在心里愤愤不平地骂道:“温如玉啊温如玉,你好歹也是天下第一神医,刚才在老子面前那么耀武扬威,这会子居然这么狗腿子,老子可学不来。”

老者向温如玉道:“年轻人,这个小流子在心底骂你呢。”

东楼吓得一惊,天呐,这是什么人,是鬼吧,居然连心里想什么都能看出来,太恐怖了。东楼额头又冒了许多冷汗。

温如玉却笑道:“待会儿咱们煮好了茶,他闻到茶香,估计就会后悔在心底骂我了。”

东楼又心里不忿道:“好你个温如玉,最好别落在我手上。”

不过片刻,温如玉那雪水已经烧好了,温如玉从地上夹了些小火石到台炉上端过来,又将那新茶叶放在一个紫砂锅中慢慢炒了起来。白发老翁也不着急,就慢慢地等着,好像习惯了似的。

这不炒不要紧,一炒,茶香就出来了。馋得一旁的东楼口水都流出来,他可是自诩天下第一风流之人,虽然没多少人认同,他在这第一风头的头衔上,可花了不少心思,一例的吃穿用度,估计不比当今天子低。当今天子最是个低调的人,他总觉得自己一身行头,可是比当今天子还气派不少。酒,也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酒,天下流传的七大名酒,他都喝过。茶,他更是讲究得不能再讲究,从水,茶叶,茶具,喝茶时必须焚香,听琴,怎风流二字了得。没想到,虎落平阳被犬欺,今日竟然只有看人喝茶的份。

温如玉不紧不慢,动作有条不紊。昨日清晨采的茶,摊了一天一夜,方才在锅中搻了片刻,又用小竹筛在那煮开的天泉水上过了一道,便将龙井方在竹筛中。分了三批,摊了片刻,便将第一批过水汽的茶叶放回紫砂锅中,来来回回数遍,看得那东楼都有些叹服了。他自诩是天下最懂茶的人,从茶叶的炒制到泡制,所用的器物,没有一处不讲究的,看了温如玉这手法,他便知道,这温如玉对茶的热衷,不在他之下。毕竟,他从来没有亲自炒制过茶,顶多监督一下。

约摸两炷香的时间,温如玉那三批茶已经炒制完毕,再就是煮茶。

东楼以为白发老头肯定等不及会训斥温如玉的,出人意料的是,那老头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看得十分认真,半晌,一句话也没有说。

温如玉开口道:“等茶水煮开,就可以品到最新鲜的龙井了。”

都说春茶贵如油,春天的龙井尤其如此。而雨前龙井,更是龙井中的极品。至于这种用天山天泉水煮就的雨前龙井,东楼还真没喝过。

此时,温如玉用竹勺在里头搅动,茶香已经飘了出来。

对于一个爱茶之人来说,这种诱惑,是致命的,比刚才的疼痛更加让人难耐。

老头笑道:“这茶还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好茶。”

温如玉声音儒雅,笑道:“前辈若是喜欢,这三份新茶便赠给前辈,当是在下叨扰的补偿。”

东楼闻到这茶香,愤愤不平,就这么一个破地方,能换三份天下第一神医亲制的天山雪水泡制的雨前龙井,他可以用一栋别苑换。可惜,天下谁人不知,这温如玉,文请看心情,武请空手归。他本也不信,结果今天是羊肉没吃到,还惹了一身膻。东楼唯一庆幸一点,没人看到他此时的窘境。

温如玉已经开始盛茶了,哪知老者向东楼道:“小子,你要不要来一口啊?”

忽地,从手中弹出一颗小石头,正好打在东楼胸口。东楼全身一麻,连打几个趔趄,差点摔倒。

温如玉洗了三个杯盏,东楼心下觉得这温如玉还算是个男人,风度确实够。他正向前走了一步,忽然又怕了,毕竟刚才可是被温如玉下过一回毒,他可不想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哪知他才想罢,温如玉便道:“你担心我在茶中下毒?”

温如玉已经给老者舀了一勺,又给另两个盏里头各舀了一勺。

老头也丝毫不顾及,忙端来细细品了一小口,万分满足地摇头叹息道:“当今天子可都没喝过这么好的茶。”

温如玉也端起来细细品了一口,笑道:“茶水中最上等的就是天山天泉雪水,我曾将各种水的分类记在《六十四饮》中,希望天下爱茶之人,都能品到如此好茶。”

东楼听了,脸一红,他所有的茶饮酒饮,可都是根据那《六十四饮》来的。曾经确有传言说《六十四饮》是天下第一神医温如玉写的。他细看过,那书不仅文采斐然,更别有一股风流态度,将作者的情志雅趣见识都表现得淋漓尽致。他自诩风流才子,却自愧没有达到那种笔法。

正因为《六十四饮》集实用、文采于一体,所以天下许多人认为不是温如玉写的,而觉得更像天下第一雅士旧时月色的风格。然而,有人亲自问过旧时月色,被旧时月色否认了。最主要的是,旧时月色也说那书是温如玉写的。许多人不以为然,东楼公子更不以为然。

此时亲听了温如玉亲口说了,他内心才有种被雷电击中的感觉。这种打击,就是来自自己所有值得骄傲的事情,都被人轻轻松松的抹杀,不留任何余地。

温如玉见东楼公子还在犹豫,笑道:“东楼,再不吃这茶,可就浪费了,或许天下再就没有这个机会,吃到这种茶。”

东楼正欲走过来,那白发老头一把端起那盏,喝了一口,道:“这么好的茶,他不吃就不吃,白白浪费了怪可惜了。”白发老头说完,随即又喝了一口,又十分满足地摇起头来。

东楼公子站在一旁,闻着那茶香,看着他们惬意的样子,已经吞了几回口水。

半晌,方道:“时间已经不早了,在下就打扰了,告辞。”

白发老头道:“早这么客气,这里就没你什么事了。”

东楼正欲说什么,可还是忍住了。今天,他已经吃过两回亏了,此时正饿得紧呢,还是先走为上。

东楼这盯着他们,生怕他们有什么动静,赶紧气沉丹田,脚尖轻点,纵身跃起。速度极快。

然而,东楼刚飞起来,身体几处猛地一痛,轰的一下从天上掉了下来砸在地上,鼻子已经开始在流血。

桌上的两个人径直喝茶,都没人回过头来看他一下。

东楼身上好痛,真的好痛好痛。此时,他已经出离愤怒了。他紧紧地握起拳头,用全身体力嘶吼道:“温如玉,你这个王八蛋?”

吼声震天,震耳欲聋。

温如玉才不疾不徐地回过头来看地上趴着的东楼,一脸不解:“怎么了吗?”

东楼道:“你他妈给老子又下了什么药?”

“并没有下药啊,我刚才给的确实是有壮阳效果的解药。”温如玉一脸认真地看着。

东楼正欲说什么,那白发老头道:“你小子怎么这么没见识,分明是方才老夫的那个石头,那可不是普通的石头,幽冥石你没听过?”

“幽冥石……”东楼彻底心虚了,这传说是阴曹地府的石头,中了这毒的人便如同行尸走肉一样,身体开始腐烂,现实中根本没人见过,可是,为什么针对的总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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