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莫流年又来街上溜达,望着宽阔的长街,街边两侧高高低低挂满招摇的幌子,缠着鲜红的布巾,亮眼极了。

每一家店铺都门面大开,圆滚滚、黑乎乎的坛子从店内摆到店外,还有伙计捧着一托盘的小酒碗向行人拍胸自荐。

烈烈酒香飘了满街,难莫流年越走越慢,走到街口,就彻底走不动了。

瞥见旁边的小巷里有一面小黄旗儿在一棵柳树下飘晃,小黄旗儿上写着一个“酒“字,走过去果然见是一家小小酒馆,

微风在街道上轻歌曼舞,过往的行人里人来人往,店里的老板娘站在关东煮店门口,正朝着自己的方向眺望挥手扬了扬,莫流年的嘴角缓缓勾起点了点头。

一位俏盈盈的女孩在老板娘身后的酒坊里,一身碧绿为主调的少女衣衫。

白色和绿色相搭,腰肢纤细,雪白长带随她走动飘飘然,垂至脚踝。她裙裾上点着荷叶,荷花,款款而开,清新无比。

莫流年进去要了酒菜,斜靠在木柱上。

今天酒馆的生意火爆,店里座位已经所剩无几,还有客人陆陆续续进店。

酒坊女儿持着竹箸敲打盘碟,唱着一首好听的小曲。

厅里极静,只有一个人悠长而孤寂的唱和,似乎生出了无形的丝,缠住了客座诸人的心房。

歌声那样安静,透出寂寞沧桑的调子,然而却是无比轻快愉悦的节拍。

莫流年安静地坐在墙角靠着柱子的地方,眼睛里有种氤氲的感情。

她歌声很静很静,静得就像深夜里一声极轻的叹息,叹息似有若无,仿佛那所有的泪都不愿被人听到。

莫流年那般静静听着,在他的温暖和律动里感觉到自已沉重的心跳渐趋舒缓,流水般以和他相同的韵律起伏,如指上一抹琴弦清音优雅,驱散这秋末最后的一点孤凉。

莫流年出神地看着,杯里的清酒一点点地撒在了自己的衣衫上。而此时沉浸在姑娘歌声中的莫流年,却浑然不觉。

有几个人正有滋有味地喝着大碗茶,有熟客,也有生人,谁管呢,曲尽各自散去,哪问来自东西。

乐韵起初缥缈悠远,似有似无,与夜色相融,似叹人生如梦,星转斗移中唯我孤寂,渐的越吹越高。

隐有欢悦之音,仿佛乍遇知音,携手同游,缠绵处低声细语,心底柔肠千百转,温婉中又带着若隐若现的哀愁,绵延悱恻,动人心弦……

莫流年将右手按住的酒壶,斟了一杯酒喝着,还不肯放手,又斟一杯酒喝下。

光年如水,有一天也许自己终会放下世俗的背囊,回到黛瓦白墙。

那时候,一盏闲茶从清晨喝到黄昏,和归来的燕子一同回忆那段云水过往罢了。

直待斟过了第三杯时,二和将筷子夹了一块红绕牛肉,送到嘴边。

拿起上的酒杯,惬意地叹息一声,左手已熟练地提起了一直握在手中的一把酒壶,随手一倾,恰将酒杯斟满,然后微侧身。

酒色湛清如碧,像柳叶梢头的露珠般,流泻出幽幽清甜,仿佛拖曳出最后一抹夏日余韵,一饮而尽,脸颊上泛起浅浅红晕。

莫流年拉过酒壶,自斟一杯仰脖饮下低头时,眼角闪去一滴晶莹,瞬息而过,放下酒盏。

抬手,一口便将那酒饮得尽了,淡白的唇边松了一松,竟弯出了满足的浅浅笑容。

老板娘看到这个情形来到身前伸手过来,将莫流年的酒壶按住,问道:“莫公子这是白干酒,这样子喝会对身体不好的。”

莫流年将酒放下,接着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鱼,放入口中,细细品着,唇畔微笑一直不减。

接着又拿羹匙舀起一勺嫩汪汪的豆腐,上面还点缀着一颗碧绿碧绿的豌豆,缓缓放入口中,斯文咀嚼。

最后拿起一旁的小碗,拿起羹匙,一勺勺喝着汤。

就这么在这个小酒馆中默默地喝过了一个时辰,桌子上的阳光已然滑落了桌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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