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时节,太阳依旧像个烂橘子挂在天上,挟裹着辐射向大地喷洒热气。一望无际的高速上,两边树丛殃殃地耷拉着,树叶上蒙着一层稀薄的白霜,看上去没什么生气。

这时,路上忽然传来发动机的声音,那声音划破寂静沉淀的空气,掀起阵阵热浪。

一辆银色七人座路虎风驰电掣般驶过。

唐逆坐在驾驶座上,戴着一副黑超墨镜,衬得整张脸肤质白嫩,唇色鲜红。惟肖瘫在旁边的副驾驶座上,手里拿着包牛肉干,时不时往她和惟妙嘴里塞一口。

惟妙坐在他们后面,低着头正在翻看一本杂志,书的封面上印着最当红的小生和小花,标题是恋情踢爆!某当红小花被爆与当红小生共度良宵!

惟妙看得津津有味,仿佛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几本杂志翻来倒去看了一路,连犄角旮旯的路人评论都不放过。

透过车内后视镜,唐逆看了眼坐在车子最后一排的那个男人。

从这里看过去,只能看到靳洛炎轮廓深刻的侧脸。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阳光透过车窗洒下,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落下一层朦胧的淡光,那双深邃的眼睛被刘海遮着,看起来无比深沉。

他一只手撑在车窗边上,手指随意地搭在唇上,似乎在放空看沿途的风景,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漠气场。

这家伙,从那天她生病之后醒来,就再也没有和她说过话。

注意,不是不说话,而是不和她说话。

把她当空气,当背景,当摆设。

搞得她一度在怀疑,难道自己趁着发烧神志不清,轻薄了人家?别理由啊,那家伙肯定会把自己一脚飞踹出去。

为了第九区的那顿火锅,唐逆这几天一直想找机会套套他的话,缓和一下两人之间莫名其妙的僵硬关系,但总拉不下这个脸,怕又被他逮着机会,冷嘲热讽一顿。

想着想着,一不小心就入了神,连前面天桥下窜出的几只弃种都没有看到。

“小心!”惟肖忽然大喊一声。

唐逆吓得一个急刹车,脑袋往前一冲,随即看到两只弃种扑到车头上,对着他们疯狂嘶吼。

另一边,又有几只弃种朝这里冲了过来,看穿着,应该是以前住在天桥下的流浪汉,“快走快走!”惟妙和惟肖催促道。

唐逆猛踩油门,车头没入阳光的瞬间,那两只弃种顿时哀嚎起来,从车上挣扎着滑下去,被车轮碾成了碎片。

车子迅速驶离天桥底下,余下的几只弃种停下脚步,不甘心地看着他们。

“姐姐,要不要休息一下?”惟妙趴在椅背上,问她。

唐逆摇摇头,看了眼头顶后视镜。

刚好对上靳洛炎一扫而过的目光。就跟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似的,两人的视线在后视镜上一对,随即各自撇开。

那双眼睛极黑,像一汪深潭,冰冷死寂。

唐逆抿抿嘴,手不自觉地就握紧了方向盘。

……

一个小时后,他们终于进入了襄市。

襄市和海市距离很远,唐逆足足开了两天的车才到,这会儿四个人从车上下来,她真是腰酸背痛浑身都不舒服,尤其是踩油门的那只脚,分分钟抽筋抽到她怀疑人生。

和海市一样,整个城市看起来空无一人,萧瑟而又落寞。他们的车停在一个公园门口,公园里面能看到一些尸体倒在草坪上,应该就是些早起晨练的老人。

慢慢蹭到花坛边坐下,唐逆看向靳洛炎,刚想张嘴提问,忽然就想起刚才车内他看自己的那个眼神,于是头一低,留给所有人一个“我只想静静”的头顶。

惟肖和惟妙对视一眼。在这方面,他俩虽然迟钝,但不是傻。早就看出那天这两人在外面单独待了一夜后,对待彼此的态度明显不太一样了。

用惟肖对妹妹的话说就是,“他们是在避嫌,懂吗?怕吓坏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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