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萧瑟的白。

风,凄绝的旖旎。

整个世界的运转,都仿佛被人调节到了一个极慢的速度。

唐逆感到心脏扑通扑通,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

她冲过扬起的雪雾,看到惟妙跪在地上,捂着嘴,慢慢地转过头来。露出的一双眼睛下,布满泪痕。然后惟肖浑身一震,猛地跪倒在自己旁边。

“于小文!”

唐逆停下脚步,看到眼前的一切,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同时一颗心狠狠地抽搐起来。

于小文躺在地上,胸前和腹部,插着两根冰棱。鲜血如注,从伤口的各个角度被挤压出来。眼镜歪斜在鼻梁上,嘴角两行猩红,顺着不断抽动的脸颊,蜿蜒到整张脸上。

他看到惟肖,泛着灰白的眼睛一弯,艰难地笑了笑,“好了,别这样……”每说一个字,就有汩汩鲜血从嘴里涌出。他被呛住了,咳嗽了两声,身上的伤口被拉扯,顿时露出痛苦的表情,但很快就被压抑了下去。

“……别哭了,哭哭啼啼,像个女人……”

惟肖冲过去,一把抱起他,不顾一切地朝印老二的尸体跑去。

“惟肖!”惟妙想要拦,被惟肖推开,哭着瘫坐在了地上,“于小文……”她咬着嘴唇,泪眼朦胧间,只能看到苍茫白色里,哥哥固执的背影。

“你不许死!听到没有!都已经走到这里了,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你他妈现在死了算怎么回事?”衣服立刻被血水浸透,惟肖涨红了脸,目光执拗又狂躁。

“……拖累了你们一路了,我都快不好意思了……”于小文看着他,扯扯嘴角,努力想要挤出一个笑,却连这点力气都快没了。

“够了!别说了……别说了……”惟肖紧盯着前方,死咬牙关,眼眶通红。

于小文无奈地笑笑。

血液在剧烈的颠簸中慢慢流尽,神思被抽离出大脑。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望着如墨般黑沉的夜空,还有漫天飞雪,似乎看到了什么,双眼忽然绽放出熠熠光芒,慢慢伸出手去

“我告诉你啊……惟肖,我见到我老婆了,就在刚刚……”

“她还是那么漂亮,那么温柔地……叫我小文……”

惟肖被地上的树干绊倒,抱着于小文狼狈地摔倒在地,少年修长纤薄的背脊抽动了两下,再也没能够站起来。

感觉到手心里的温度逐渐消散,这个十七岁,见惯生死,以为自己早已麻木的少年,终于还是匍匐在地,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

悲怆的呼嚎从身后传来,夹杂在冰冷刺骨的风雪里,如同一把寒刀扎进骨髓里,整个寒到了心底。

唐逆站在原地,背对着所有人,无声落泪。

“文雅……我留在这里……陪你了……”

天地间,我的眼里,始终只有你。

“啊!”

“于小文!”

……

“又在这里喂猫啊?”唐逆走过去,蹲在花圃边,摸了摸正在吃猫粮的几只小猫。

一头乌黑的长发被一只白嫩的手拨到耳后,露出一张温柔的脸,闻言点点头,“它们的妈妈前天被路过的轿车压死了,挺可怜的。”

说这话的时候,文雅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挠了挠小猫的下巴。

小猫柔柔地叫一声,歪歪斜斜地走过去,亲昵地蹭了蹭她长长的裙摆。

她笑起来,非常漂亮的眼睛,眸光清澈明媚,如同一轮弯月。

唐逆看着她,也跟着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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