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离受伤了?明澜猛然起身,许是起的急了,她纤弱的身体微晃,手有些微的发颤,小铲就这样从她手中滑落到了菜地。

“王爷他……回来了!”藏不住话的芷汀终于算是一口气给说完了。

同时她接收到眉芬警告的眼神,二人忙及时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明澜,眉芬还不忘狠狠的白了一眼多嘴的芷汀,感觉到了自己的唐突,芷汀讪讪的低垂了眸子。

紫宸殿。

一袭玄黑色龙袍的段奕宸瞅着玉阶下方一身戎装的果亲王段奕离,墨玉瞳眸笑意深幽,冷冽的俊眉飞横入鬓,英气逼人。

“果亲王此次立了大功,你说朕该如何赏赐你呢?”

段奕离不卑不亢:“臣弟为陛下分忧是臣弟的职责,臣弟不敢居功!”

“哦,这么说果亲王是不想要这赏赐了?朕原本还打算只要果亲王说出心中愿望,朕也许会考虑成全你,现在看来倒是朕似乎多虑了!”清亮的嗓音平淡的不着喜怒。

段奕离此刻仿佛处于一片云里雾里,陛下方才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为何要说这番话?愣怔的竟不知如何作答。

“也罢,既然果亲王目前还没想好所要的封赏,那就等到你想好的时候再来告诉朕一声便是。”

段奕宸唇角突然掠过一抹别有深意的笑纹,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阴鸷的光芒,英凛的眉目间更添了几分王者霸气。

秋水宫,

此刻却是静谧如斯,只因芷汀得来的那个消息,明澜登时像是被抽走了灵魂般整个人呆呆的一个晌午了都沉默不语。

一个颀长身影突然来到了秋水宫,芷汀待看清来人,忙热情迎了上去,“芷汀见过曹大人。”

“皇后娘娘这两日可安好?”身着官服,背着药奁的曹方泰温和的一边询问着芷汀,一边瞅着宫院中的绿意盎然的景致,频频颔首心中暗叹!这里还真是一天一个样,真是不敢同日而语,方才他还以为走错了地方!

“还是老样子,就是没什么胃口!”芷汀如实说,两人一路寒暄着走进了大殿。

“臣,曹方泰参见皇后娘娘!”曹方泰向帷幔后方的明澜屈膝躬身行礼。

置身帷幔后方的明澜,隐约看到了曹方泰那颀长儒俊身影,清越的声音自帷幔后方响起:“曹大人快快请起,总是麻烦曹大人,明澜实在受之有愧!”

芷汀忙搀扶起曹方泰,眉芬也适时的沏好了茶,语声谦恭:“曹大人请用茶!”

“眉芬姑娘不比麻烦,待曹某先为娘娘请过脉,一会儿还得去为王爷请脉!”

听到曹方泰的话,明澜身形不由一震,王爷?是离吗?莫非离病了?“曹大人说的可是果亲王爷?”

“回娘娘,正是!”

“曹大人,王府不是有专属御医?为何还要劳驾您亲自前往果亲王府一趟!”芷汀不失时机的忙向曹方泰打听着有关段奕离的消息。

“哦,是这样的,只因果亲王爷现下就在宫中,今夜陛下为果亲王凯旋在御花园举行庆功宴,听说王爷月前曾受伤,陛下与王爷手足情深,故命曹某前去为王爷诊脉!”曹方泰不疑有他,如实以述。

明澜神思恍惚中,曹方泰已经为她把过脉,浓眉微敛,临走还不忘再次向她叮咛一番。

“娘娘身体羸弱,秋水宫日子清苦,真是难为娘娘了,娘娘千万要保重凤体,切记思虑过甚,臣为娘娘再开几帖安胎方子,娘娘只管好生休养,臣先行告退。”

“有劳曹大人!芷汀替我送送曹大人。”

华灯初上,御花园灯火辉煌。

“皇上驾到!”

“德妃娘娘到!”

头束玉冠,一袭明黄色龙纹锦袍的段奕宸刚出现在御花园,从另一侧在众位宫女妃嫔的前簇后涌下,身着玫红云锦宫装盛装出席的德妃萧晴雯亦同时来到。

段奕宸眸光倏忽一冷,冷然的脸划过一丝怒意。走向鎏金龙御座,萧晴雯感受到他眸中怒意忙俯首敛眉向他福了一福,紧挨他右边坐了下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位卿家免礼平身,赐座!”

左下首席位的丞相明怀文望向面无表情的段奕宸,复望向他右边泰然端坐美艳无双的德妃萧晴雯,不由得深深皱眉,她居然穿的是皇后才能穿的红色宫装,在她身后是一众低眉顺目、噤若寒蝉的诸宫妃嫔,而她俨然摆出一副中宫之主的架势!

这萧德妃好大的排场!

明怀文不禁想起此刻尚在冷宫受苦的女儿明澜,心深深抽痛。

他已过不惑之年,膝下无子,仅有一女,对这个身子从小羸弱的女儿是何等的疼爱,想不到居然眼睁睁看着视若掌上明珠的宝贝女儿在冷宫受苦,身为丞相的他居然无能为力,心里极不是个滋味。

萧晴雯得意的扭头看向段奕宸的左侧空缺席位,心里不由得暗暗窃喜。

“果亲王到!”

白色锦缎长袍修拢出他颀长挺拔身姿,脸型修俊,线条冷硬如刀刻,剑眉飞入云鬓,鼻子勾挺,坚毅如画的双唇微抿,向上首的段奕宸躬身屈膝一揖:“臣弟参见陛下……”

“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内监一声高唱,段奕离回首望去,一抹纤细的白色身影踏着离离夜色盈盈而来,皎皎月辉下,神姿清华、遗世而独立,清悠不失空灵,衣袂飘飘缓缓来到了身边。

“明澜参见陛下!”

明澜盈盈屈膝敛襟一福,感觉到身边的人正灼灼的望着自己,她不经意侧首,待看见同样一袭白色锦衣的段奕离时,她悚然一惊,凝白的面孔在晕红的宫灯照耀下愈显苍白。

来自四面八方切切的热意轻轻袅袅地向她拂来,停伫于她的周身,无意却似有意,有意之中带着惊艳。

明怀文心里一怔,澜儿!是他的澜儿来了!

他揉了揉眼睛,定睛望去,真的是他日夜牵挂的澜儿时,他拭了拭有些潮湿的眼角,他曾多次恳求陛下要他见见澜儿,都被陛下以皇后不方便见客回绝,想不到竟会是在果亲王的庆功宴上见到了澜儿,真的太意外了,不禁老泪纵横。

日夜思念的人突然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段奕离只淡淡瞥了她一眼,突然向她躬身行礼:“臣弟见过皇嫂!”

他叫她皇嫂!

明澜紧咬下唇,眉心一热,似有某种酸胀充斥了眼眶,强忍着没有让那两行温热泪水滑落,凝定不动的目光凄楚地望着他。

“果亲王爷免礼!”

她的心抽痛了,情不自禁伸手正待亲手相扶,她接收到一抹狡黠、阴鸷的黑色瞳眸时,她忙触电般缩回了手。

段奕宸很满意此刻的这个场面,薄削唇边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眉峰轻扬,唇角微牵:“皇后怎么这会儿才来,宴席快开始了,皇后快些入席吧!”

眼睛微眯,笑看着明澜在他的身边坐下,段奕宸突然揽臂将那颤抖的纤细身体拢向自己,同时大手包裹住了那冰凉小手,复望向一脸漠然的段奕离:“为果亲王赐座!”

“臣弟谢陛下!”

那个俊朗飘逸的白色身影让她清亮的眼睛再也不忍移开,痴痴的凝定在了他的身上,脸上冰冰凉凉的似乎有什么东西无声滑落了下来。

段奕宸眼色略微一暗,脸上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突然浅笑着贴近她的耳畔压低了声音,“皇后对朕的这个安排可还满意?”

明澜发觉自己一时失态,忙正了正襟,淡笑应道:“陛下的意思明澜不是很明白!”

“哦?皇后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呢!朕让你见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人,难道皇后就一点也不感激朕?”墨玉般的黑瞳光彩熠熠凝视着她,一记惑笑爬升上他薄削唇角。

他们两人此刻在这里旁若无人说着悄悄话,可是另一边的德妃萧晴雯看着这亲昵的一幕,将手中的绢帕快撕扯成了碎片。

不是说她大婚当夜就惹怒了皇兄失宠了吗?此刻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人一副如胶似漆的模样,段奕离不禁想起了昔日两人嬉戏时的一幕幕。

就在段奕离神思游移的间隙,上座的段奕宸朗朗的声音响起。

“自朕登基以来,右相之位一直空缺,果亲王此次击退漠北贼子的侵犯,并且对于边防的整饬诸位臣工都是有目共睹,像这等贤士朕若是不委以重任,倒是我金陵皇朝的损失,朕决定任命果亲王段奕离为我金陵皇朝之右相!即日起擢封相王!”

段奕离依旧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常春巧笑着来到了段奕离的身侧提醒他:“相王爷还不快领旨谢恩!”

“臣弟谢陛下恩典!”

“臣等恭祝相王爷!”文武百官皆向段奕离频频敬酒恭祝他晋升之喜。

觥筹交错的同时,管乐丝竹之音响起,舞姬云袖轻扬徐徐入场,舞池中央,一抹湖蓝色身影显得特别突兀,明澜根本无心赏歌舞,只是静静的坐着,时不时瞥向右下首狂饮的那抹白色身影,一双丽眸蓄满担忧。

段奕宸突然瞥向明澜,一副兴味实足的表情看着她:“朕似乎忘了,相王与皇后好像还是表兄妹呢!嗯!这表妹都出阁了,这表哥也该纳个王妃了!皇后说是也不是?”

无视她的讶异,段奕宸瞥了眼段奕离,突然声音陡的高扬:“正所谓好事成双,趁此花好月圆夜,朕还有一桩喜事公布!”

常春上前站定,手一抖,一幅明黄色卷轴端然持在手中,扬声高唱:“大学士明怀玉之女明镜接旨!”

明澜寻思着他方才的话:这表妹都出阁了,这表哥也该纳个王妃了!明澜脸色唰的就白了,他方才说什么好事成双,他说的喜事难道是……

一袭湖蓝色裙衫的清丽女子珊珊来到御座前方,泰然跪地:“臣女明镜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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