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军人的职业操守让她不会过问她不应该知道事情,但知道的事情,就如罗伯特校级身份不会过多解释任务一样,凯瑟也觉得没有必要说出来,同样在那个失约的雪夜,他们错过了多少。

“……”罗伯特沉吟了一会儿,伸出手看了下手表,并没有向凯瑟解释,而是突然说:“明天凌晨两点大校会过来,同时还会带来十人左右的科学家,凯瑟你准备一下房间,看看如何安置他们。”

“……是。”

罗伯特一如既往地不出意料地让凯瑟失望了。

“等等。”罗伯特叫住正准备离开的凯瑟,一把抢过了密封袋,笑了笑,“你这跟不上时代的大脑,恐怕不清楚用过的木筷是要回收的吧,资源再利用,懂吗?”

“你才跟不上时代的大脑!你还周周都到的勤快,周,周,到,少,校!哼!”这种东西一般要拿到资料室备案以备查考,凯瑟不知道罗伯特打马虎眼是要干什么,气呼呼地大步离开了会议室。

罗伯特把密封袋扔进了垃圾桶,严肃的神情取代了脸上的笑容,深邃的目光上扬,仿佛穿越了时光,看向了五年前雪夜树下被月光拉长的那个倩影。

“你在发什么呆啊?”

言手里的锅被抢了过去,一缕黑烟冒出,声音的主人快速关掉了火,将带锅巴的炒饭盛到了盘中。

又是失败作。

言不觉得自己没有在认真学,这是第五次尝试了,不是不小心捏坏工具,就是在即将出锅的时候莫名地发起呆来,按道理蛋炒饭应该是最简单的啊?

“材料都快没了,这可是咱们自己的午饭啊,最后一次还是我来做吧。”

这位身上挂着“雨”的挂牌人,刚刚多管闲事完,又接着多管闲事。

说来也是有趣,雨并非对谁都这么多管闲事的,言在孩子中没有说过话,谁都认为是哑巴,雨也一样,但雨有着其他人没有的小机灵。

哑巴,不就意味着,无论你跟他说多少小秘密、诉多少苦,他都没法开口抱怨或是八卦给别人听吗?五年间,言不知道当了多少次雨的“贴心小棉袄”。

当然等价交换,偶尔一些时候也会照顾一下言的,比如训练的时候让言先走在前面,或者做错事的时候把言拉出来当挡箭牌,又或者,没吃饱的时候找言讨要……

言也不会觉得烦,毕竟他没有五年前的记忆,听着雨说着外面世界时稀奇古怪的经历,也能让他没有那么无聊。

可是这次不一样……

雨最头疼的就是言偶尔这样不知所谓的举动,无法沟通却执拗,完全不知道在想什么。

言把剩下的食材像老母鸡护小鸡一般的保护起来,不让雨这只老鹰有任何机会抓走,开什么玩笑,让比自己小两岁的女孩子照顾自己,最简单的炒饭都学不会,以后还怎么一个人生活?

一个人……生活?

言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对自由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无所谓。

这一愣神间,“老鹰”眼尖地抓住了破绽,俯冲而下,一只两只,“小鸡仔”瞬间所剩无几,每次的惯例了,言作为一只老母鸡再次失格。

“鸡蛋!拿来!”没有被当做抢夺目标的也就只有鸡蛋这样的易碎品,面对雨强势的命令语气,言是“不做无谓抵抗”主义,乖乖地把鸡蛋交到了雨的手上。

“对嘛,这样才乖。”

雨赞赏的点了点头,像对待小狗一样的褒奖,把言的头发摸得一团糟。

不出几分钟,最后的食材用尽,上午的课程结束了。

结果言还是没有学会最简单的蛋炒饭。

“感觉我的力气好像变大了耶!”

雨轻松地把铁勺子捏弯,拿给正在吃着自己炒的蛋炒饭的言看。

这何止是力气变大了,雨的迟钝不得不令人佩服,一上午,孩子们不知弄坏了多少工具,现在几乎所有的孩子都知道自身力量的不一般,为什么说几乎?因为还有雨这样奇迹般地一件都没弄坏的例外。

言似乎没察觉到雨的搭腔,神色都被桌上形形色色的菜肴吸引去了。

有不知是肉还是蔬菜的混合物,有连形状都看不懂的土豆泥,有黑乎乎一坨不清楚是什么鬼的玩意儿,还有见都没见到就空了的盘子,言还是选择默默地吃着糊了的蛋炒饭,他觉得其实味道还是不错的,吃进嘴里的口感也不差。

“我分一半给你吧。”雨头偏在一边,把她做的蛋炒饭推了过来,满不在乎地说,“味道还不错,这么多我也吃不完。”

言盯着雨,手上却不敢动,雨是出了名的大胃王,一碗都不能半饱,怎么可能吃不完?事后把他晚餐都吃掉的事情并没有少做。

好歹相处了几年,雨当然看得懂言的意思,禁不住脸红,指了指另外四盘失败作,道:“那你把那些给我吃总行了吧。”

言点了点头,勉为其难地接受了提案,将眼前四盘失败作推了过去。

“哎,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吃着吃着的雨突兀地冒出了一句话,对于她来讲的确是回去,虽然大家都是孤儿,不过雨有一个相依为命哥哥,她与哥哥五年前走散,或许她的哥哥还在满世界找她,又或许一直在家中等她回家。

沉浸在与哥哥的回忆中的雨没有注意到,言抬在半空中的空勺子、和眼中流转的水雾,在那第一口蛋炒饭入口时便定格住了,直到水雾累积自然顺着脸颊滑落。

那种既怀念又难过的空洞,让言联想起了做饭时莫名其妙的发呆,仿佛以蛋炒饭为媒介,心中梗着一块难明的味道。

这不是第一次了,言知道这与他消失的记忆有关,理性上他很想追溯根源,以前的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父母如何,他是否有朋友,可感情稀缺的他却唯独尝到了难过和害怕。

一个结集着悲伤的漩涡,只是本能的恐惧。

言突然有些慌张,不想让人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他低头迅速吃完了蛋炒饭,还来不及咽下,就急忙离开了座位。

“跟你说也没什么用啊。”

看到言毫无回应的走掉,雨叹了口气。有时候她会想,人们常说聋哑人聋哑人,说不定言的耳朵其实也听不见,就好比早上的时候,虽说被自助餐吸引的雨没去找他,但雨好歹也跟言说过很多次要跟大家坐在一起吃饭,然而直到最后去教室都没看到言在什么地方进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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