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放一愣,回望他一眼,陈三很面生,他实在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陈三没再说话,而是意味深长的对他笑笑。笑面佛胖子耳朵耸动,张着小三角眼侧目望望秦天放,但是没有出声询问。

回到号间,秦天放自动坐回马桶旁边,低眉顺眼的准备听人训话,王叔并没有为难他,他坐在老位上,胖子替他按摩肩背,一边还说着笑话,听得大龙哈哈大笑。小百货似乎很喜欢粘着秦天放,他挤着秦天放坐和他聊天,小百货是个话唠,把号子的同伴介绍一遍。

牢头王叔因伤害罪进来的,这起伤害犯得有点冤枉。他原是一个小包工头,带着乡亲到城里做工地。老板欠了一年多的工钱不给,他带大龙几个去讨债,一语不合就动手把老板给伤了,工钱没要回来,反而被人告了伤害。几个同案犯除了大龙都是拉家带口的,如果全部坐牢,几家人是没法活了。所以犯事的几个商量了一下,王叔的儿女业已成人,大龙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俩把主要罪行给担了,其他同案犯被判了缓刑监外服刑,顺带能照顾家人。

笑面佛胖子不是他们一伙进号才认识,是个诈骗犯。小百货身世最为凄惨,孤儿,被老贼收养,有破烂的时候就捡破烂,没破烂捡时就偷,案发时年龄不够就拘留,年龄到了就坐牢,几进几出往来返复的长大,标准混社会低层的渣渣。

说完监友,小百货象秦天放肚子里的蛔虫知他所想,聊起陈三。陈三是东号子一霸,原本和大龙也没有交际,但大龙平时为人霸道,所以相互看不顺眼,也不对付。大家手下都各有人马盟友,所以经常擦枪走火。说着说着,天色渐晚,大龙骂他:“你搞基啊,还不睡,离那小子远点,小心他把你办了,”小百货笑嘻嘻地也不以为意,傍着秦天放睡下。

秦天放闭上眼晴,脑子一片空白,毫无睡意,小百货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咬着秦天放的耳朵吭哧哧半天,才问:“秦大哥,和女人睡是什么滋味啊”

“你不知道?”秦天放点点汗下。

小百货脸面发烧,他长得又丑又穷,那里会有女孩看上他,别说恋爱,平时他连女人都不敢正眼看,可青春的冲动又让他好奇。

秦天放疲惫的呢喃一句:“有空在跟你讲吧。”

小百货咬咬咀唇,想问又不敢问,他轻轻推了推秦天放,秦天放似乎睡着了,小百货无奈,望着天花板发呆。

王叔轻咳一声,小声对胖子道:“你想法子打听这人,陈三能出手的,恐怕不简单。”

“是,王叔。”胖子边小声回应边回望了秦天放:“这是什么来头?看起来像富二代,贪污吗好像也不像,他到底犯什么事呢”他有点想不通。

号子里的日子枯燥且重复,每天早起出操背法律条规,早饭后分批去干活,秦天放是新进人员,长得又不五大三粗,所以被放到了手工组和小百货一起穿珠花。他长这么大还没拿过针线,把手中铜钱大的珠花看了半天,无从下手。他憋了半天气,终于鼓起勇气下手。小小的针被他的手指拧着,十分别扭。小百货耐心的教他,可学了半天,还是左右手配合得不好,右手用针尖去挑珠子,左手珠花就落地。他伸手去捡珠花,珠子就从另一只手掉出来,他手忙脚乱的捡珠花捡珠子,半天也串不上一朵珠花。

“你怎么这么笨都学了半个时了,是头牛都会了。”巡视员王管教皱着眉头骂他。

周围一阵哄笑,小百货急忙站起身解释道:“报告政府,是我教得不好,不怪秦大哥。”

“你帮他交定额啊做不够数,中午不准吃饭。”王管教训斥道。

秦天放挣了一头的汗,越想做好越是弄不好,花样被攥得皱不成样子。

小百货被他的笨拙逗得哈哈笑,秦天放涨红了脸,不知如何是好。

王管教见状气极反笑,他把小百货扯开坐在秦天放身边:“你放轻松点好不好其实也没有这么难。”

“左手轻点捻花样,右手用针先在珠盘中慢慢串起三颗珠,稍为抬一下针,把珠子固定到线上就不会掉了,”他拿着花样做示范手把手教秦天放,教了两三遍后,秦天放总算找到点窍门,手势渐渐顺当。王管教站起身来继续巡视。

“王管教在家里是帮婆娘缝衣服的吧,”一个犯人调笑着道,众犯呵呵笑了起来。

“不许讲话。”王管教板起颜面

小百货正想说话,听到有人小声叫道:“林大大来了。”

小百货正立刻襟而坐,秦天放一愣,张目四望,一个三十出头的管教背着手慢慢走过来,刚才还在嘈杂的犯人全部低下头,认真的做手工。

见此情景,秦天放觉得此人绝非善类,他用眼角偷偷打量,被人称做林大大的管教身材高大,面容冷峻,警衔比王管教高。能有这么一个让犯人闻风丧胆的外号的人物,肯定不一般。

秦天放收回心思认真工作。林管教经过他身边时停下脚步。低头看着他干活。秦天放大气也不敢出,虽然手脚粗笨五分钟也能串好一颗珠花,不过针眼歪歪扭扭十分难看。

“呲,”林管教轻笑一声:“秦天放”

秦天放啊了一声,抬头望他。历来管教叫号都是直接编号,从进号那天起他再也没听到过人叫他的名字,他有些不知所措。

“起立。”

秦天放立马起身,气息急促不已。

王管教感觉异样,走过来问道:“老林,怎么了”

林管教笑了笑,复看了秦天放一眼,转瞬面无表情的继续向前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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