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汉子虽其貌不扬,但一上路就看出了此人的与众不同,他具有很强的警觉性。云清自认在藏梅谷腿上轻功算是高手中的高手,却仍是被对方发现了蛛丝马迹,几次差点跟丢。还好最后总算是跟上了。那汉子先是在长安中的一间浴室洗了个澡,换了身爽利的绸缎夹袄。后来又趁着夜色走进了一间名为恒元当的当铺,云清一开始还以为他这是要把那黄龙玉当了。可是谁家当东西要趁着半夜呢?

云清不动声色地爬上了屋顶,悄悄掀了一块砖瓦向屋内瞧去。所见是一间大厅套着一间卧室,两者是以琉璃珠帘相隔。那汉子双膝跪在大堂等了半个多时辰。直到内室里响起了一个女人雍容的声音:“陈三,这个时间见我,可是事情已经办妥了?”

云清料想,这便是正主了。

“主子,已经办妥了,卖的是顺顺利利。”陈三闻声上前道,仍是恭敬入微。他高举了一个托盘,那上面放着的分明是灵霄姑娘买丫头时用的那块黄龙玉佩。

“主子,这是那个买家买那小丫头子时掏出来的,我瞧着和昔日将军所持的玉佩十分相似。”

宝日公主却只瞟了那玉佩一眼。冷若冰霜的脸上并看不出一丝表情,往日虽不是与将军你侬我侬可煞情多,倒也算得上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怎么十年过去就已经物是人非绝情到这般田地?难道真的是像传闻里说的,宝日公主驯养了面首?

宝日公主不搭茬:“我怎么听人说你打那个丫头了?”

“夫人,你可不能听外边那些混小子瞎说。我就是轻轻拍了她两下。这不是想着让这戏更真一点么。”陈三放下心里的疑虑,嘿嘿的谄笑,露出了一口黄牙:“您可不知道那买主是有多难缠。”

“凡事多加小心。”宝日公主告诫他道:“上回你给将军办砸了事,捅出了多大篓子,你还记得吧?”

“小人记得,记得,万不敢忘。”陈三点头如捣蒜,心里却愈发惶恐。

“上回你们仨私自放了那苏怀秀。大王的意思是要把你们仨抓回来都砍了头以儆效尤。要不是将军念你家就你一根独苗劝大王留了你一条命。你哪里会活到今天?”宝日公主道:“行了,旧事也不肖再提,这事你办的不错,东西放下下去领赏去吧。”

“小人告退。”陈三弓着身子慢慢后退,腿上却不住地打弯。

待陈三走后,宝日公主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悲切。她推开内室的椅子,挣扎着就要站起来。立候在一旁的婢女赶忙撩了帘子、搀扶起她。巨大的悲伤让她浑身无力,颤巍巍走了几步扑在了那放在桌上的玉佩上,一把捧在胸口,脸上已是泪流不止:“你好狠,好狠”

婢女们劝慰着,方才止住啼哭。这哪里是不爱,只是这深沉的情谊怎能让外人瞧了去?堂堂的北辽长公主,要时刻保持着风华绝代的气派。

云清觉得再看下去也是无益反而会暴露行踪,正欲悄悄走掉。却听又一个声音在屋外响起:“宝日公主到底是成大事者,公私分明,在下十分佩服。”

宝日公主闻言忙整理了妆容,仪态大方的回到内室椅子上坐下,强做镇定地挥手,示意婢女为来者开门。

还未等来人落座,宝日公主便道:“远不及袁公子筹谋缜密。竟将大王交代的事办的这样顺顺利利。”那语气端的是十分的熟络。

那位被称为袁公子的青年男子头上勒着金冠紫玉,身着黑色绣金大氅,他躬身行礼笑道:“公主谬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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