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段时间,aes在养伤,月子在调整状态,雨慧则是一声不吭地在大厅里扮演木偶人,弗雷修则是在沙发上打着瞌睡,徐彬则是局促不安地在角落里坐着,所有人都暂时得到了安宁。但是我心里却是忐忑不安,因为我知道我今天杀了人,恐怕警察迟早都要找上门来。
但是让我错愕的是,一直到了晚上,也没有警察登门拜访或者打我的手机,我都怀疑警察是不是压根忘了我这个人存在了。
直到傍晚的时候,才有警察找上了门来,那时候我甚至都做好了准备,因为我知道我杀了人,恐怕是在劫难逃了。但是让我错愕的是,登门而来的刑警队长并没有要抓我的意思,反倒是一来就热情地跟我打招呼,嘘寒问暖,问我情况如何,然后还告诉我说张木易的尸体已经被他们找到了。似乎是绑匪集团内部因为利益分配不均出现了分裂,或者是被别的黑道集团盯上了发生了火拼,结果张木易就被一个穿着潜水服的神秘人用炸药炸死了,他绑架的人质也都在火拼的时候趁机逃跑了,而张木易的其他同伙现在也都逃亡在外,那些逃犯都备了车,逃得很快,警方虽然扩大了搜索范围,但是也暂时没有找到。只可惜在那之前张木易通过把人质照片和视频传给警察局,强迫警方放王斌出狱,所以导致现在王斌已经出狱逃亡在外,让我提防着点。
很显然警方是不知道之前张木易绑架的我是月子和雪绮的,那时候我只好干巴巴地笑笑说我知道了,然后谢过了刑警队长,还问他要不要留下吃饭,但是刑警队长却拒绝了,他说他只是顺道路过我这一带才来看看我的情况,现在逃犯奔逃在外他也很忙不可能有时间,就匆匆离开了。
看着刑警队长离开的身影,我不禁有些庆幸起来,好在我今天穿了潜水服戴了潜水眼镜,就算有路人目睹我也认不出我来,这才让我逃过了一劫。但是在我的心里面,我却反而开始祈祷起那些张木易的同伙能够平安逃离了,毕竟他们逃得越远,我被警察怀疑的可能性也就越小……
说实在的,我的心理真的是够矛盾的。
一瞬间,就好像一切都打回到了原点。
我的人生像是从惊心动魄像是枪战片一样的剧情中走了出来一般,一下子回到了平凡的状态。
这种巨大的落差,让我产生了一种极度的不真实感。
明明早上还杀了人,荷枪实弹,几次走在生死边缘,可是当傍晚我们聚在家里吃着晚饭,看着电视里的新闻庆幸张木易被杀死,张木易的团伙四散奔逃的新闻的时候,却好像在看另外一些人的人生一样,和我们毫不相关。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的奇妙,当你亲身处在一段冒险之中的时候,你会觉得一切都糟透了,甚至觉得自己就在过山车上,下一秒过山车就会失控脱轨,自己也会摔成肉饼,可是当一切过去的时候,你就会突然发现,原来一切也就不过如此,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凡……
这个世界,真正填充着的,不是那些每天游离在生死边缘时紧张刺激的冒险,而仅仅是饭桌上的笑谈和窗外蟋蟀的啾鸣声罢了。
平凡世界。
这就是平凡的世界吧。
就算是那些看起来紧张刺激的魔幻世界、科幻世界又如何,最后当一切结束的时候,不也终究会回归平凡吗?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每个世界都是平凡世界吧。
雪绮醒过来,那已经是晚饭之后的事了,为了不让徐彬的父母担忧,徐彬在吃过晚饭之后就由aes护送着离开了,而月子则和雨慧在同一个卧室里休息,这两个同样很优秀的女人之间,一定会有很多的话题吧。
而我呢?
首先,我把aes还给我的书藏了起来,藏到了地下仓库里。那是我最初捡到雪绮时用来藏她的仓库。那个地方外人很难找到,用来藏书比较适合。
那之后,我就一直守候在雪绮的卧室里,坐在雪绮的床沿边上,静静地看着她睡觉的样子,看着她小小的嫩鼻子伴随着胸脯的鼓动而一起一伏,我的心情也随之平和下来,就好像早上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个漫长的噩梦。
然后,像是感受到了我的视线,雪绮的睫毛突然抖了抖,唇边的发丝也滑落下来。
她轻轻睁开了迷糊的眼睛,醒了过来。
我看着雪绮,雪绮也看着我。
我们两个人就这样在昏暗的房间里对视着,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
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毕竟我曾经对雪绮做出过了那种事,我不知道雪绮现在对我抱持着的是什么样的想法,觉得我是个变态爸爸,是个不称职的父亲,是个恶魔?我真的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定位雪绮。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发现我和雪绮之间也变得复杂了本身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就没有那么模糊的定义,到了现在,就更朦胧了。
第一次,我居然有点不敢直视雪绮的眼睛。
明明在以前,这些都是反过来的。
最后,还是雪绮开了口。
“爸爸……”她看着我,声音很轻很轻。
“嗯,怎么样,好点了没有?”我看着雪绮问。
“爸爸……是不是我做梦了……我好像做梦梦到你冲到了那个抓走我的人那里来救我……”雪绮皱着淡淡的眉毛说,“那是真的吧?我有点记不清楚了……”
根据aes的说法,那些绑匪对月子和雪绮都使用了麻醉药,特别是雪绮,她体质没有月子那么好,被抓得又早,所以中的麻醉药很深,直到现在才醒过来。
“那些人有没有对你怎么样?”我看着雪绮,一字一句地问道。
雪绮低下了头,然后猛力地摇了摇,她似乎在用力地回忆着,但是最后,她好像不太想的起来。
“我、我也不太知道……他们用一块布捂着我的脸,不让我看东西,而且还给我闻很呛鼻的湿布,一闻到那个东西,我就头晕晕的想睡觉……”雪绮说着,突然眯起了眼睛小声地咳嗽起来,“那些人对我说,爸爸你欠了他们很多钱,所以他们才要抓我,让我配合他们,可是我觉得不像,他们在骗我,他们是想害爸爸你……他们,很像是犯罪分子。”
雪绮是压根不知道上帝游戏的事的,她能够想到的也就是这方面的可能了。
我咽了口水,静静地听着雪绮说话,因为我一下子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回答雪绮才好。
“爸爸,你是不是……在外面得罪了人?”雪绮压低了声音,试探着问我道,“自从月子姐和aes,还有弗雷修来了以后,我总觉得爸爸你好像变了一个人,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去公司了,爸爸……你在外面得罪了人吧?事情是不是很严重?那天你在小龙面前……亲我,还说那种过分的话,也是故意的吧?是为了故意气我走,不让那些人绑我揍对不对?以前爸爸你根本就不是这样……”
听到雪绮最后的话,我终于完全震惊了,雪绮的话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料,我没有想到她会往这个方向去理解。雪绮居然以为那天我当着马白龙的面亲她,说那种话是为了故意赶她走,不让她被绑匪给绑架。这真是弄巧成拙,我自己都有点哭笑不得。但是换个角度,从雪绮的立场上来说,这却反而是最容易理解的情况了。
爸爸在外面得罪了坏人,被坏人盯上,自己也有可能被绑架,所以爸爸为了自己的安全,就故意赶走自己,让自己在别人家寄宿……这样的想法,反倒是对这一系列不可理喻的事件最合理的解释了。当然,我知道雪绮也不是真正的傻瓜,她还是能够想到一些不对劲的,她之所以这么问我,其实,是她反而希望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的,她希望她说的就是答案,而不是我真的出自内心意愿对她做了那么过分的事。
我……该怎么回答她?
看着雪绮期然的眼神,我最后还是缓缓笑了:
“还是被你看出来了啊……对不起,绮绮,爸爸骗了你……”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心里有什么一直挂着的沉重物突然落地了。
“我就知道……”雪绮有些勉强地一笑,她用温润又柔软的小手抓住了我的手,因为有点发烧的关系,雪绮的手掌心有点发热,本来就软软的皮肤贴在我的手上让我感觉自己好像握着一块刚烧好的米果。
雪绮的脸色稍微有点阴翳起来,她缩回了手,用牙齿咬着嘴唇,看起来像是有心事似的说:“爸爸,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也骗了你,我应该早点跟你说实话的……爸爸……”
我有些奇怪地看着雪绮,心里却突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我问道:
“骗了我?你有什么事骗了我?”
雪绮有点不敢直视我的眼睛,每次看到雪绮这样的表情,我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所以我下意识地吞了口水。
雪绮低着头,小声说:
“其实……国庆的时候我和马白龙都收到了哈佛大学出版和传媒系的预录取通知书……”
听到雪绮的话,我心头一颤。
“哈佛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我的声音都有点变了。
“嗯……其实只是预录取通知书……”雪绮从床上拗起身来,她从床头柜里取出了一封红色的信封,有些忧心忡忡地递给了我,我一看,上面还真的用英文写着哈佛大学的名称,虽然我认识的英文词汇不多,但是哈佛大学的校名还是能够看得懂的。
我手里拿着雪绮递给我的录取通知书,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看着雪绮问,“这是好事啊,告诉我有什么不好?”
雪绮的脸微微涨红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说:
“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我接到了那边打来的电话,学院说他们现在有一个专门针对中国学生的扩招计划,希望引入一批中国学生,说我和马白龙都被选上了……因为我们的英语都很好……他们问我愿不愿意去他们那里读书,我说很愿意……后来我就问他们有什么条件,他们说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必须有独立工作的经验,他们学院不要依赖父母的中国学生,需要独立自主,自己打工赚钱的中国学生,而且必须要有自己的工作成果,像是上广告杂志或者出自己的写真集什么的……”
雪绮的声音微微低弱了下去,可是在我心里产生的轰动效应却反而更加强烈了。听着雪绮的讲述,一种可怕的猜想慢慢慢慢地在我的心里形成,突然间,我产生了一种窒息感,一种无法想象的恐惧感抓住了我的心。
“这么说,这段时间来你这么想拍广告,也是因为收到了录取通知书的关系?”我逼问道。
“嗯……学院的人说,我的工作不能依靠父母的任何关系,如果被他们知道有父母帮忙,他们就会不予考虑的……”雪绮轻轻点了点头。雪绮顿了顿,继续说,“学院那边的人说,只要我能够在20号之前通过他们学院自己出的英语考试题目,到了及格线,就可以去他们学院读书。马白龙帮我调查过了,说对方不是骗子,真的是哈佛大学的人,所以我这段时间就一直在准备英语,其他课程就有点……”
说到这里,雪绮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我也已经完全明白了所有的答案。
雪绮的成绩下滑,雪绮反常地和马白龙亲密相处,我之所以会打雪绮,雪绮之所以会离家出走,然后被绑匪绑架……这些都是有原因的。
所有的线索通通穿针引线,就像佛珠一样串联了起来,变成了一条整齐排列的线。
没错,所有矛头指向的终点,都是这封录取通知书。
但是,这封录取通知书来的时间实在是太巧太巧了,国庆开始……那不正是我刚刚开始上帝游戏的第一天吗?
难道这一切仅仅只是巧合吗?
我的心脏砰砰地跳动着,然后,我轻轻地掀开了预录取通知书的最后一页。
那一页的正下方,有一个印章。
那是一轮蓝色的月亮。
看着这一轮蓝色的月亮,我整个人就像是触电了一般,身体也开始发冷。是巧合吗?还是说,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已经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漩涡之中?
我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心再次变得一团糟乱,甚至就连思考都无法继续。
我的呼吸开始急促,但是一个名字却开始渐渐在我的脑海里清晰起来。
蓝月亮。
我深切地感觉到,这些天来的一切,也许都和这个名字有关。
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蓝月亮会这样无所不能。
其实他那看似无所不能的能力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因为一切都不过是他自己给我设下的圈套,让我钻进去,看似走投无路,但是其实他早就已经等着我向他发出求救信号,帮我解围……这一切,就像一场自导自演的电影?
原来他早已算计好了一切,就等着我跳坑?
不管怎么样,我知道有一个人是清楚答案的,我只有找他。
雪绮有些犹豫地看着我,说道:
“爸爸……对不起我没有早说,但是爸爸你现在事情这么多,我现在……不打算去哈佛了……对不起……”
“怎么会呢。你的成绩这么好,会被哈佛看上,我高兴还来不及啊。没关系,爸爸支持你,现在爸爸我已经把一些麻烦事解决了,就像今天绑架你的那些人,现在已经被警察抓捕逃亡了,以后也不会找上来了。爸爸也没有什么欠债,你要是真的跟去哈佛,爸爸支持你。”我笑着摸了摸雪绮的脑袋,雪绮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圆润的眼瞳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我出去一下,让月子他们也去看看,看看这通知书是不是真的。你先休息休息。”我拿着雪绮的录取通知书就离开了房间,走出房间的时候,我的脸很快阴沉了下来。
我摸到了aes的房间,敲门之后走了进去,aes正躺在床上和弗雷修下棋,看到我,他露出了一丝微笑。
“杨先生?”
我保持着勉强的笑容,把手里的录取通知书摊开到最后一页放在了aes的床头上,让aes看到上面的蓝月标志:
“aes,这封国庆期间收到的录取通知书,你不会不知道吧?蓝月大师的号码是你给我的,这封信上面也有蓝月的标记。我不希望你骗我说你不知道这背后的事。我还是很欣赏你这个人的。”
aes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他停下了和弗雷修下的棋,看着我说:
“杨先生……”
“aes,告诉我关于蓝月大师的事,越多越好。我不想像个白痴一样被人蒙在鼓里。”
“对不起……杨先生。这件事,我的确是该早些告诉你的。”aes有些遗憾地说道,“其实……这封信是我要求蓝月大师送的,我知道雪绮小姐对杨先生你很重要,就委托了蓝月大师,用留学的名义把她送到国外保护起来,我想这样你才会安心……如果因为这一点让你困惑的话,我真的表示抱歉。但是我能够委托蓝月大师做的事,也就只有这么多了。”aes脸上挂着歉疚之色说道。
我皱着眉看着aes:“这么说是你麻烦蓝月大师帮的忙?那之后雪绮的那些事,跟你没关系?”
“你是说雪绮小姐遇到绑匪,考试考砸的事?”
“对。难道这些不是你们安排好的?”
“杨先生,”aes叹了口气,“蓝月大师虽然可以做到很多很多的事,但他并不是上帝,他不可能料到所有的事,也不可能做到任何事。就像雪绮小姐考试考砸,这种事,我表示非常遗憾,但是这是无法预料到的。如果你把这件事怪罪给我和蓝月大师的话,我也只能承担了,但是,我想说,杨先生,就算你对我和蓝月大师失望了,但也不要怀疑我们。我……是真的想帮您的。”
我静静地看着aes,看着他蓝色的眼睛,从他的眼睛里我看到的是真诚,的确看不出在绑匪眼里看到过的那种阴狠和毒辣。
“可是,蓝月亮连马家都能连根拔除,他还能动用轰炸机,还有什么做不到的?他到底是什么人?”
听到我的问题,aes再一次笑了。
“杨先生,关于蓝月亮的身份,我恐怕很难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一来,我不能透露给你。二来,其实就连我自己,也知道不多,因为我只是他下面的一名小小办事员而已。如果不是因为您的事,或许我也无缘引起蓝月亮的重视。”
我皱了皱眉,说道:
“那就把你知道的告诉我,蓝月亮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为什么有这么强的能力?他的这种能力,根本就不可能是一个人做得到的。他都可以干涉其他国家政治了。”
aes温雅地笑着:
“杨先生,您真的以为蓝月亮是一个人吗?”
我一愣,问道:
“什么意思?”
“就像字面的意思一样,蓝月亮不是一个人。杨先生,您要牢牢记住。”aes重复着这句话,就好像深怕我记不住一样,“蓝月亮是一个人,也是一群人,更是一个团体,也是一种头衔,一种符号,也是一种信仰。”
我开始有点不明白了,疑惑地道:
“什么意思?”
aes笑了笑,低下头,继续一边和弗雷修下棋,一边对我说:
“有一个教会,叫做上帝长老会,具体的内容我不能说太多,因为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上帝长老会里一共有十八名长老,其中有一个叫蓝月亮头的人,是上帝长老会的会长,也是大长老。”
“上帝长老会?”
“对。上帝长老会。”aes说,“这是一个很神秘,但是也很有趣的组织。上帝长老会里除了会长之外的十七名长老,都说自己曾经当过上帝,是上帝的转世当然,这只是他们自己的说法,具体是真是假,我也就不得而知了。而杨先生,和您通话的人,则是上帝长老会的会长兼大长老蓝月亮头。”
“蓝月亮头?”
“对。当然,这也许只是一个代号。”aes说,“有人说,蓝月亮头大师曾经七次拯救过这个世界,他曾经……七次成为上帝。当然,这可能只是尊敬大师的人对他的吹捧而已吧。具体是真是假,我也不得而知。”
我的心开始波澜起伏起来。七次成为上帝的人?什么意思?难道蓝月大师以前也卷入过上帝游戏吗?还是说,真的只是对蓝月大师道德品种的一种夸张的说法?
“上帝长老会……这个教会,是干什么的?”我小声问道。
“做研究。”aes简洁地说。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