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乐人为何三天两天往外跑,又是帮他主子买的什么。

“你是乐人的朋友?”夕阳开口了,声音微弱却能够让房内的其他二人听清。

吐字清晰,语气文雅。

只是底气有些不足。

闻人诀看他因为蹲坐姿势而扯动的锁链,那是一条银白色,有他中指那么粗的长链子,一头挂在大床顶上的钩子上,另外一头,缠绕在那个叫夕阳的少年脖子上。

对视上床中央人的视线

听乐人说夕阳已经十八岁了,可骨架怎么生的这样小巧。

因为说话轻轻滑动的精致喉结,微抬时显得过于羸弱的侧脸,无怪乎会被人锁在“笼子”里玩赏。

闻人诀听见自己刻意放缓的声音:“是。”

夕阳笑了声,瞳孔中不见什么怨恨绝望,反倒透着些轻柔,低低道:“乐人推荐的人,我放心的。”他说着尽量加大音量,却让嗓音沙哑起来。

闻人诀看着他的发心,夕阳已低下脑袋去,说:“我很高兴,在你眼中没有看见那些神色。”

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闻人诀没回应。

“你下去吧,我会跟高游说的,你若出去想在外边多呆呆,也没有关系,我都会说清楚了的”夕阳顿了顿,似乎有些为难接下来的话,但在轻吸了口气后还是继续道:“你别跑,你跑不走的。”

“嗯。”虽然人没有看自己,但闻人诀还是在回答的同时,点了下头。

几句话,事情算是交代完了,闻人诀离开房间前,突然扭过头去看黑色大被中的人影在合拢的门缝中逐渐消失,回过头时,他莫名说了句,“真是难得的温柔。”

“啊?”声音太低了,走在他身侧的乐人一时没听清。

闻人诀摇摇脑袋,没再多言。

猜到夕阳境况不好,可闻人诀也没能想到自己答应跑腿才一个月,就外出了四趟买药。

头一两次在这个过大的城市中穿梭,他还显得有些懵懂,穿梭不绝的车辆,过多的人群,林立的商铺,整齐的街道。

但因为跑的都是那条买药的路线,第四次他就已经显得很是熟悉。

知道该在什么路口避着车,知道哪些地方自己不能进,在路上遇见穿什么衣服的人检查就应该老实配合。

熟门熟路拐进那家面积并不大的小店,开店的中年男人熟络的站在柜台后冲他微笑,主动招呼他:“喲,小哥又来啦?”

闻人诀点头,没多说什么,直接递上手中的纸,上面写着夕阳要用的药。

那中年男人接过,先仔细看了,才转过身子去找相应的药,只是蹲下身子翻柜子时摇头晃脑的叹气,“造孽哦!怎么又折腾的这么狠,这是人,又不是玩具,再这样玩,没两次人就该没了。”

拿齐纸上的药,中年男人细心装在黑色袋子里后才递给闻人诀,同时还不忘感慨:“你说,这人命有这么不值钱吗?”

接过他手上的药,闻人诀把钱币递给对方,没接话。

这老板认识乐人,现在换了个闷葫芦来买药,他很是遗憾,听说“那位”现在已经离不开乐人的贴身照顾,便有些唏嘘。

守着店也挺闷,他便想拉着闻人说话,“你说,这喜欢怎么就不能对人好些呢?”

闻人诀一路上跑的急,有些气喘,几次接触下来知道这店老板虽然聒噪,却没什么坏心,便在店里唯一的凳子上坐下来休息。

中年男人见状,出柜台给他倒了杯水。

闻人诀也没客气,先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才突然开口:“喜欢有很多种方式。”

“啊?”店老板正要回柜台的身子一僵,扭过头来,倒没在意闻人诀说的什么话,只是对这个闷葫芦突然开了口很是震惊。

这天上也没多个太阳啊,这闷葫芦咋开口了。

他这样想着,耳边听得对方堪称平静的语气继续说:“有的喜欢,用来折磨。”

店老板的表情彻底僵住了。

搁下手中喝完的杯子,闻人诀起身就走,最后漫不经心般留了一句话。

“有的喜欢,用来杀死。”

“不是,我说你这小子!”中年男人一个追步,似要拉住那少年好好掰扯掰扯,可惜对方没给他这个机会,早消失在街角。

闻人诀手中拎着药,有意加快自己的步伐,虽说因为外出替人办事,他手中的活少了很多,但为了避免遭身边人嫉恨,他还是尽可能多的做事,而不因为自己买药的差事而多偷懒。

不是他怕,而是他不想把自己在群体中弄的太过显眼,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虽自己身边现在都是些“下等人”,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不愿在这些人身上多花心思。

至于他跟店老板说的那几句话,并不是在猜测天元的想法,天元对夕阳究竟是什么感情,他不知道。

他说的,仅仅只是自己的想法。

谁说喜欢了,就必须珍视和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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