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过了几天,穆婉那边也没消息。

按理说,王嫂子去余家商议彩礼数目,很快就该有回信儿。一旦余家松口,穆婉定然等不得要议定日子过定。眼见得迟迟没音信,只怕事情有变。

在穆清彦看来,这家不合适另寻一家就是了,穆林又没跟余姑娘情定三生,兴许姻缘在别处呢。然而穆婉必然不这么想,古人早婚,穆林又是长子,父母早亡,一个做妹子的还没出嫁却不得不操心着哥哥的终生大事,亲事一日不定下,她一日不踏实。

话又说回来,这到底是穆林的婚事,该问问穆林才对。

这几日,穆林也没来铺子,连带着何川陈十六一律没见。

想了想,穆清彦打算回村去一趟。

上午铺子忙,抽不出空,中午还得给旁边的工人做饭,他就忙完中午再走。

给工人们准备的一菜一汤一饭,拿三层大蒸屉蒸米饭,要蒸两回才够吃。

菜就是青菜炒肉。

眼下季节小青菜多,家家户户都种,铺子后面的菜地也撒了一片,已经长了寸把长,就是不够吃,每天都要去县城里买一大竹筐。这菜便宜,两三文钱就能买一筐。一斤猪肉肥多瘦少,切片儿熬出猪油,炒满满一大锅青菜,油汪汪的,香气飘得老远,时常有客人经不起馋要打一碗来吃。

忙完这些,穆清彦简单擦洗,换了身衣裳。

穆文想起一事:“二哥,你天黑前回来?”

“恩,有事?”

穆文道:“二哥忘记你的那位老顾客了?你若赶不及回来,他来了谁招待?”

穆文提的就是身份成谜的红衣男子,每晚铺子里的灯笼点亮,那人就会来吃饭,通常那个时间铺子里没什么客人。对方吃的不挑剔,都让穆清彦看着做,吃完就走,饭钱每回都给一两银子。

这样一个长相出众、出手大方的客人,穆文穆武可谓印象深刻,且十分欢迎。

相较而言,穆清彦更关心对方住在哪儿。

想来应该不会委屈住在渡口吧,若是住县城为了吃一顿饭,还真够辛苦的。

“放心吧,天黑前我肯定回来。”穆清彦看了看两人身上的衣裳,暗道自己大意。

这大半个月伙食水平猛增,穆文穆武本就较高,居然又窜了一小截儿,上衣裤子都显得短了点。穆婉来的时候也没注意到,可见最近一心都扑在给穆林说亲的事上了。

正好顺便先进城,买些布,给家里每人都裁两身衣服。

在渡口找了辆驴车,十文钱包了,直接进县城。

也没闲逛,直接进了一家大布庄。

刚入夏,正是做夏衣的时候,布庄的生意很好。柜上摆放着各色布料,时不时有客进来。

穆清彦也不耐烦一一问价,一一比较,只管拿中等偏上的夏衣料子,在花色上做番选择。之所以没选最好的,倒不是舍不得钱,而是到底庄户人家,衣料子太贵,穆婉绝对不肯穿,再者平日里要下地干活,穿的太好,既显得招摇,也束手束脚不自在。

“莺黄碎花的要半匹,桃红的半匹,青碧的半匹,松花、雪青、月白各一匹。”想着这几个颜色都浅,夏天穿倒是凉快好看,就是不耐穿,特别是下地的时候。于是又挑了两个色:“再把靛蓝、深绿的各拿半匹。”

这可是大生意,掌柜早来亲自招待,待他选完,立刻报账:“这位客人,这些都是头两天才到的新布,细腻光洁,染色均匀,质量绝对没得说。莺黄、雪青略贵,一尺二十文,桃红、青碧、月白是一尺十八文,松花一尺十七,靛蓝、深绿一尺十五。这些布料都是一匹四丈八尺,合计四十八尺,若客人愿意,我们也可以再丈量一遍。”

“不必了,算账。”穆清彦嘴上说着,心内也快速计算。

这些细布不止质量好、颜色亮丽匀称,更出自“名厂”,加上正值当季热销,价格自然不便宜。

掌柜的取了算盘,伙计在一旁报数,算盘珠子就噼里啪啦滚动起来:“雪青一匹,一尺二十文,计九百六十文莺黄半匹,一尺二十文,计四百八十文月白一匹、桃红半匹、青碧半匹,一尺十八文,计一千七百二十八文松花一匹,一尺十七文,计八百一十六文靛蓝半匹、深绿半匹,一尺十五文,计七百二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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